第五章 老三的幸福生活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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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地方离住的房子两站地的样子。前后站都不是家门口,所以每天都会走着上下班。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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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早晨,我和同事路过早点摊就会各要一碗混沌。北京的早点摊,露天的那种。热气腾腾的混沌装在一个袋子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提到公司,在老板来之前把混沌吞掉。让他看见又嚷嚷着,在办公室吃早点要罚钱的话。而且很不雅观。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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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从安木的城市回来,临时找的一份工作。在一个小公司做文职。很普通。随便一个高中生都能做的工作。地理位置虽然不是郊区,但是交通不是很便利。在一个山脚下。楼群很少,没有几栋高层建筑。刚成立的一个汽车修理公司。不是我喜欢的工作,但是为了生存,我必须咬着牙坚持。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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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迫自己去爱安木。去了解他的生活,了解真正的他。所以我为彻底忘记田园,远离我们生活的城市。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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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来不见面,也不打电话,但是我知道他在北京,我也在北京,我们离得不是很远。在某一个上班的早晨或者下班的黄昏,我们也许曾经相遇过。只是从不相认。不敢相认。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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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木在一起的时间虽短暂却不想再重复。突然想起安木循规蹈矩的性格。他每天上班之前,告诉我一天里需要做的事情。他安排的很合理。没有课的时候,可以九点起来洗澡,然后听听音乐,写点文字。中午做点吃的,可以午休一个小时,下午看电影。他回来之前我想好晚上吃什么饭。闷的时候,出去见见太阳。逛逛公园,商场。随便我。只是我很少自己去。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不知道去那里的意义是什么。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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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吃饭。我不喜欢吃肉,所以每天的菜都是素的。安木也不会提什么意见。通常我们在电视剧开始之前吃完饭。然后倚在床角看电视。很乏味的韩剧,又臭又长。安木喜欢看。我陪他看一会儿,然后拿一本书来看。睡觉之前会看一个电影,这是安木给我安排的必修课。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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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似乎每天都是一样的。我不看当地的报纸,因为我不关心那个城市。那里发生的一切与我无关。在那里唯一和我有联系的只有安木,除此之外,我对一切都无法激起欲望。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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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北京。安木不在的时候,我看电视只看中央台。上网看最近的娱乐八卦。甚至看北京的电子地图,找我住过的地方。找田园上班的地方。他每天坐公交车的路线。他租房子的门牌号。在我脑子里永远那么清晰的数字。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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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离开家乡,离开北京,离开我们生活的环境就可以遗忘,就可以重新选择,重新开始,重新面对新的生活。不是,一切都还是过去的老样子。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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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玩过家家的时候,田园让我做他和宁夏的孩子。我记得,只有一次我做了他的新娘。那是宁夏生病的日子,她不能出门,也不能陪我们玩过家家。几个小伙伴用胳膊搭成的花轿。我骑在花轿上,看着田园被一帮男生簇拥着奔向我。然后他们在一起欢跳,起哄。我还很害羞,但是也很幸福。只有那么一次,我做了他的新娘。那是一个梦。也许永远都无法实现。只有在梦里,他才是属于我的新郎。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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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忘记田园,更无法从心里爱安木。然而田园却远离了我的生活。宁夏走了他都想不起来爱我,我想他是真的不爱我,一点都不爱,不然他就不会消失。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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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离开安木回北京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我不够好,无法让你开心。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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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是,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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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木心细,办事沉稳谨慎。为人憨厚。这是我看到的他的好。他对我好,我只是知道而已。我也可以对他好。给他做饭,洗衣服。很系统的过日子。但是我不爱他。爱不起来。我的身体融入了他的生活。可是我的心始终是漂着的。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的心和身体一直是分开的。无法汇合到一起。只有把对田园的爱和交给安木的身体放在同一个世界里,才是一个完整的我。而实际上,也许是永远无法达到的。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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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还会不会来。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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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也许会,也许不会。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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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安木送我去车站的情景。他让我坐在椅子上等。然后去买票。他的身影涌动在嘈杂的人群中,脚步重重的。他给我买了我最爱喝的饮料,还有零食。嘱咐我路上小心。我神情淡漠,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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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安木你会忘了我吗?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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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会。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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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你忘了我吧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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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车,用音乐塞住耳朵。看见安木在车窗外说我爱你。我不敢正视它的眼睛。因为我给不了他任何答复。汽车缓缓行驶,渐渐离开车站。安木的一脸无奈在我的视线里模糊,远离,最后在一个转角彻底消失。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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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安木会隐藏在网络的另一端,用一个‘西藏的蓝’的网名和我聊天。我喜欢西藏。他说要换一个身份重新了解我,让我抛开我们现在的关系,重新认识他。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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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吗?我能做到一切都忘记去迎接新的开始吗?如果可以,为什么总是不能忘记田园。我不是一点都不爱安木,只是我不甘愿爱他一辈子。我给他的爱只能这么多。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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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的路上,会经过正在重修的马路,灰头土脸的几个民工蹲在路旁抽烟。他们斜着眼睛看路过的每一个人。看每一个比他们穿戴整齐,满脸堆笑的人。偶尔发现他们好像不再像过去那样卖命。只有看见监理来了,他们才装模作样的拿起工具干活。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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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那段尘土飞扬的马路,就是早上买早点的摊子。不过傍晚就改成了麻辣烫。下班的时间,他们开始摆弄晚上要卖的蔬菜,烤串以及餐具。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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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南方来的夫妇带一个刚刚学会说话,有些字咬的还不是太准的小女孩。她走在人群里碰碰撞撞的,衣服上永远残留着隐隐约约的污渍。手心里握一根棒棒糖,或者别的零食。夫妇俩顾得忙晚上的买卖而没时间照顾小孩儿。我有时会停下帮她擦擦鼻涕,或提一下裤子。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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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同事总是忍不住去一家小的服装店转一圈。服装店的名字叫‘姐妹精品屋’。一对东北姐妹开的小店。二十平米不到。里面有一个小的隔间,算是试衣间。都是女孩子的衣服。平时来逛的学生居多。附近有一所很普通的大学。我偶尔也试试新到的衣服,看上了她们便会以我能接受的价格卖给我。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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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老三,妹妹是小四。她们一共姐妹四个。大姐和二姐在沈阳帮忙照顾另一个服装店。是老三买下的。老三,小四在北京照顾这家店。其实她们之前在沈阳很稳定,也没想过要来北京发展。来北京开店的主要原因是老三新交的男朋友在北京工作。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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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时候多了,老三会和我说一些她和现在男朋友的事,也说过去的恋情。小四一般在旁边听着,附和,补充。她没谈过恋爱,所以一片空白,很少说起关于自己的种种。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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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的性格和大部分东北女孩子的性格类似。豪爽,干脆,不喜欢受别人管束。当然能说会道也是东北姑娘的一大优点,这个我始终学不来。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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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和小四的身材都很好。个子不算很高。但是各有各的风格。老三卷发。小眯眼,笑的时候很好看。嘴唇很薄。有点摩登女郎的感觉。小四和我的风格差不多,喜欢休闲的打扮。但身材比我要好的多。她话不多。长的不算好看,但是额头很宽。就像老肖总是说我的额头很智慧那样。只是她总是不好意思露出来,经常用刘海盖着。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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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晚上,同事会拉着我出来吃麻辣烫,然后逛逛附近的小店。和两个东北女孩聊天。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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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作很无聊,我不喜欢,始终是硬撑着。每天都是麻木的。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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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木每天都会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是否有时间去看他,或者他来看我。我不知道怎么应答。总是不去理会他的话。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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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说,她现在的男朋友是附近部队里的一个后勤管理员,每个月三千元的工资,对她很好。给她买化妆品,手机,电脑,衣服。女孩子该用的大部分零零碎碎。所剩无几,舍不得给自己花。他不到三十岁,老三和我说起他的时候总是管他叫老马。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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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是山东人。憨厚,老实。见过一两次,印象不错。个子很高,身材有点发福,不爱说话,毕恭毕敬。和照片上的差不多。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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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是老三的一个朋友介绍给她的。和老马恋爱前老三在和一个富家公子在一起,谈恋爱,玩耍她始终搞不清。既然是富家公子就有富家公子避免不了的毛病。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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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家大业大,但都不是他拼出来的。他每天就是吃吃喝喝,谈谈恋爱,泡泡美眉。大概就是花钱吧。喜欢什么买什么,包括女人。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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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是那种特别理智,又特别有原则的女子。别看她很开放,但开放的是性格,而不是放纵自己。她很谨慎。一般在晚上十点以后,谁约都不出门。不会和男人单独待在他的家里很久,不和他去离家很远,不熟悉的城市或者区域。结婚之前不会接受同居,更不会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任何男人,至今都如此。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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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时尚,很看得开,失恋不会哭,会骂对方王八蛋,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重振旗鼓。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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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开着奥迪车到她服装店的对面等她,打电话告诉她的时候,老三说,除非你到门口来接,否则我是不会出去的。那条马路有很长一段不能调头,公子哥绕了很远的路,结果还真是到门口接的。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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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了她回家给她做饭吃。老三看电视,吃水果,他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吃完饭再送老三回家,时间不能超过晚上十点。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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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说,她是交了有钱的男朋友,但是这不是她刻意要找的。老三不爱他,只是喜欢拿他开心。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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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和我说,那哥们儿有点傻,你说我那么捉弄他,他都不生气,还特别当真。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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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既然你不喜欢人家干吗不放呢?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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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只觉得他好玩儿,她很纳闷,是不是所有有钱人家的儿子都像白痴,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让钱砸蒙了。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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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你遇到的都是吗?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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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撇撇嘴,点头。很可爱的一个表情。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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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老马是在冬天里。公子哥结婚了。她很落寞。原来有钱人恋爱就是玩玩而已,到了该和什么样的人结婚的时候就会舍下爱情。老三不是他的适婚对象。她既不是官宦世家的大家闺秀,也不是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所以那个公子哥的家族里不接受这类的贫民女孩儿。即便他的父亲也曾是暴发户。或许是正因为自己出身并不高贵而总是想攀到高贵出身的人吧,那样他的后代可以逐渐的脱离暴发户的阴影。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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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是一个朋友介绍给她的。那个时候老马刚刚从山东调到北京来。老三来北京进货,赶上与老马的见面。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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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打出租车到北京西站接老三。然后给她安排了部队的招待所里。进完货。带她逛了一天北京。第三天又打车把她送到西客站。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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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记得第一次见老马的情景。高高壮壮的一个男人。她笑着问他,朋友说你28岁,我看你好像有40。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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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嘿嘿一笑不好意的说,面老。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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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什么都没有问她,好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亲切,让老三感到温暖,感到真实。他没向她炫耀什么,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他给老三的印象就是这样,温和,腼腆。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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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老马给老三发短讯,告诉她,对她一见钟情。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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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说,那个时候她并没有看上他,虽然给了她些许的感动,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他只是一个后勤管理员,每个月三千元的固定工资,单位提供一间单身宿舍。在北京没有一寸属于他的土地,没有一间属于他自己的房子。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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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每次来北京进货,老马都是打车去车站接了她,然后再送她走,每次都是如此。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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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春天,老三又来北京进货。老马问她,真的不接受他的追求吗?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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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说,试试吧。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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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试试的结果是,老三把沈阳的店面交给了姐姐,她带着妹妹小四来了北京。现在这个店面离老马住的地方很近。每天中午老马会给她们姐妹送饭,下班又来接她们回家。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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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和单位说,老三是他的家属,于是单位领导就又给他们一套两居室当宿舍。老马住在楼下。每天会在她们起床前买回早点。然后喊她们姐俩起床。她们吃早点,老马收拾屋子。最后一起出门上班。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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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说,她至今都没有和老马同居。她要留到新婚的夜晚,那是神圣的,脆弱的。她不想过早的破坏。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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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放假的前一周,我又去了一趟老三的服装店。老三和我说,明天就要回家了。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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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怎么这么早呢?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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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个春节老马要带她回老家见父母,也许明年会结婚。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幸福感。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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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祝福你了。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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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问我,你呢,末末。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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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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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不爱老马,但是老马是爱她的,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会过的不那么幸苦,至少不用承载痛苦。也许是这样的吧,可是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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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路过老三的店门口果然没有开业。这个有点神经兮兮的女子就这样离开了我的生活。我不知道明年我该去哪里。该做怎样的打算。总之这个近似荒无人烟的鬼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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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我学会了抽烟。尽管之前一直都不相信香烟能给一个写文字的人带来灵感,所以我想尝试。试过了才知道,在我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它的确可以引导我的思路。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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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左撇子,却习惯把一些动作放在左手上来做。比如安木送给我的戒指。是电视广告里的那种情侣样式的婚戒,我把它戴在左手上,其实我是喜欢自己的右手的,只是为了躲避别人的询问。还有就是抽烟的时候,总是把烟放在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另一面,熏的发黄的手指是一个寂寞而颓废的女子最深刻的标志。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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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木打来电话说,末末你不想和我一起过一个春节吗?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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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什么意思。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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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说,没什么。他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没有信心就不再说下去了。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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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无非是想让我和他一起回家,或者回我的家,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进一步的考虑婚姻。可是我就是假装不知道,没有感觉。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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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木又说,过完年我去北京看你好吗?我没说话。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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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接着说,或者你来看我也行。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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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看时间吧,过完年也许会忙。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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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之前公司举行了会餐。所有的员工都坐到一起假惺惺的给几个黄世仁般的领导敬酒。领导们也想尽一切陈词滥调趁机笼络人心。大家都说着违心的话,我听着特别的不舒服。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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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卖智商,他们付给我们相应的报酬,这是很公平的交易,有什么可感谢可致敬的呢?如果职场要讲人情的话,那么原本看上去很善良的那些人为什么总是会失业,不会得到肯定,付出与回报不能平衡。这就是人类的虚伪。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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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的庆功会上或者年终聚餐可以看到所有人最虚伪的面貌。像奴隶一样工作的员工对收入并不满意,但是他们不敢说出来,不敢对抗,因为怕失去工作,怕失去一份让自己心里不平衡的毫无意义的工作。擅于剥削的老板,他们知道员工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想干最轻松的活拿最高的工资,他们会在心里骂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员工们,你以为自己是谁,是爱因斯坦还是世界顶级的科学家,和老板讨价还价的员工永远也别想得到提升。所以我很不愿意参加类似吹捧,勾心斗角的聚会。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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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公司的年终聚会上,轮到我敬酒的时候我却说,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帮助,然后就说辞职的事情。老板怕影响大家,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先坐下。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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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结工资的时候,那个精瘦的老板问我,韩秋末你不是干的挺好的吗?为什么要走呢?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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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厌倦了工作,所以从此就不想工作了。我想,这是我给他最没有回旋余地的答复。我不想工作了,不仅仅是为你,我将不会为任何人工作,这样他就没话说了。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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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了除夕前一天的车票,踏上了回乡的路。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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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途汽车上我听蜡笔小新里的那段音乐《北崎玉的布鲁斯》。温和的男声贯穿前面的大半段。我被最后一句像被撕裂了的嗓音带到辽阔的草原上。我总梦想有一匹老马载着我狂奔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或者开着破旧的2020吉普车,两侧的窗户可以没有玻璃,只留前后风挡。只要有足够的汽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撒哈拉大沙漠里穿行。森林像是在不远的边疆,而沙漠却没有尽头。身后是尘土飞扬的过往,前方是摇摇欲坠的海市蜃楼。狂风扫平车轮的痕迹,我们是没有脚印亦不留任何痕迹的旅人。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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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末路狂花》里最后的那段。那是一部描写两个女人之间的友谊和冲破世俗向往自由的电影。我向往能像她们那样在汽车里听着激烈或者柔美的音乐狂奔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或许是我的心沉寂的太久太久了,久到让我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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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汽车已经在高速路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刚刚过去的那个城市,我不太熟悉,所以也谈不上喜欢与否。路过一些陌生的小村庄。路边时而有裹着头巾等车的妇女,时而有打工回乡的游子。还有像我一样置身一人的年轻女子。她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高腰的长筒靴,摆手示意司机能够停车,呲牙咧嘴的笑着搭车。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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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终于驶进我熟悉的村庄,我曾在这里成长。快乐,痛苦的根源都在这里。东倒西歪的土墙,那是些多年没有人住的破旧的院落。褐色的老马依然站在马槽边上吃草。我推开大门的时候它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这几年来,家里的电视由黑白换成彩色的,接着换成更大的彩电,漏雨的土房翻盖成漂亮结实的瓦房,院子里的鸡鸭猪狗换了一批又一批,有的死掉,有的卖掉,只有这匹老马坚持活到现在。时间在它身上的改变只是苍老,它没有受伤也不会哀嚎,只是偶尔的长啸,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有父亲知道。他说,它渴了,或者累了,再或者想念死去的伙伴。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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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七天公主般的生活。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我才可以暂时的忘记田园。好吃的食物,母亲细心的照顾把我的脑子和肚子都塞的满满的。我很少再去他们家。因为田园家已搬到村子的最后排住。田园的爷爷去世,奶奶一个人没人照顾,所以他们只好搬过去了。前面的院子已经改做种菜。我倦在家里看书,电视剧,偶尔全家人会聚起来打几个小时的麻将。工作后的假期我基本都是这么过的。 +,BJ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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