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学文1967年生于河北省沽源县一个小山村,1987年从张从师范毕业后回家乡白土夭乡中学教书,两年后到河 Lq62
北师范学院中文系进修,1992年毕业后到沽源县四中任教,1997年调至沽源县教育局,2002年因文学创作成绩突出调 Lq62
至张家口市文联工作。胡学文的小说创作始于沽源县四中教书期间,处女作《骑驴看唱本》发表于《长城文艺》1995年 Lq62
第1期。胡学文的创作才思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先后在《长城》《长江文艺》《人民文学》《当代》《中国作家》等十几文学刊物上发表中短篇小说20余万字,长篇小说《燃烧的苍白》1999年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其中《秋风绝唱》《极地胭脂》《一棵树的生长方式》《婚姻穴位》《折腰》等先后被《小说选刊》转载。胡学文的小说创作之初悄无声息,但近年来却迅速成熟,获得越来越大的社会反响,正应了他处女作题目所写的那句歇后语: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Lq62
作为草原踏实的儿子,胡学文十分珍爱养育了祖先也养育了自己的辽阔草原。在《小说选刊》转载他的中篇《极地 Lq62
胭脂》配发的《小说家说》中,胡学文毫不遮掩地表达了自己的这各感情:“我对坝上草原的景致有一种偏爱。”胡学文以近乎偏执的小说叙事专注地放大草原文明中迷人的诗性质素。 Lq62
胡学文满怀深情彰显了草原文明中丰富的诗性文化内涵。首先,草原人生命庄严与健康是他极力张扬的一个文化 Lq62
点。草原上历代英雄都视死如归,唯独不能忍受的是自我的尊严受到玷污。胡学文在塑造英雄后代形象时十分注意他们 Lq62
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先人遗风。史东山(《血乳同根》,《长城》1999处第6期)在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的情况下,只身闯荡 Lq62
旗杆围子,死拼硬打,最后终于站稳脚跟,建起自己的皮货收购站。这份成功里渗透了对生命庄严的张扬。荷子(《飞翔 Lq62
的女人》,《人民文学》2002年12期)这个年轻的坝上母亲,因为寻找丢失的女儿进入都市,身单力孤,备受欺辱。但她身上流淌的草原英雄的血液使她毅力拔,百折不挠,最终虽未找回女儿,但却讨得一份公道,蠃得无数喝彩。 Lq62
草原诗性更迷人的一面是生命的虔诚。小说中的一些草原老人,如瘸羊倌(《秋风绝唱》,《小说月报》1999年第3 Lq62
期)石老人(《走西口》,《中国作家》2003年第5期)是这方面的衣钵传人。瘸羊倌最看重的是虔诚。他的虔诚一方面表现为对于草原的守护,他不破坏草原,也不允许自己的家人破坏。他并不懂生态学的知识,他劝说儿媳别挖草上的药材,理由是“草坡是北滩人的命,谁挖了谁走背字。”这种来自古老经验并混合着巫术思想的劝诫,折射出瘸羊倌对于草原近乎迷信的虔诚。如果不作苛刻地理解,人们应当对于老羊倌的这种虔诚表示钦佩,因为他对于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所怀的敬畏是我们避免整体绝灭的一个珍贵精神资源。 Lq62
草原诗性最迷人的一面是草原赤烈的情爱。胡学文小说中清新的草原情爱表达让人迷醉。《极地胭脂》中小红的火 Lq62
热情爱是草原美丽的一次绽放。《走西口》中的马华不惧粗蛮丈夫的威胁、毒打,毅然把自己火热的躯体和深挚的情爱 Lq62
献给自己的情人。在马华的身上,我们真切地感受到坝上女人对情爱的独特理解和坚贞不渝,虽九死而不悔,纵万难而 Lq62
不屈。 Lq62
草原人生命的庄严与健康,虔诚与痴情,构成草原人美好的人性图景,昭示着草原迷人的诗性。胡学文以一个草原 Lq62
后代的执着,对此进行了艰苦而有意义的探寻。这是他对草原文明存在意义的一份厚重有力的辩护词。它便我们很清晰 Lq62
地感受到草原子民率直刚勇的英雄品格,很深刻地认识到草原文明天人合一、浑朴纯真的文化蕴涵。 Lq62
但是在小说中胡学文也掩饰不住自己对当今草原日渐衰落的不安。首先,起自现代都市的欲望化大潮四处扩张, Lq62
已经殃及草原,那个绿草如织、牛羊遍野的内蒙古大草原正一点点从我们的地球上消失。在坝上,药贩子的到来,点燃 Lq62
了当地人的欲望之火为。在欲望的唆使下,他们疯狂地榨取赖以生存的草原的血浆。一块块草地因失血而贫瘠,露出枯 Lq62
干的地表,沙砾塞目,狂风起处,尘暴遮天蔽日,一片死灭景象。其次,欲望使草原人性扭曲,不复以往。翠花想方设 Lq62
法要攒钱买一台彩电。拥有一台彩电的欲望超过了一切,甚至超过了她自己。她因为拥有彩电的欲望而被黄文才玷污了 Lq62
身体,但是她“被那个美丽的前景诱惑得眼睛都亮了。她想虽然让黄文才脏了身子,可还是划算的。于是她又愉快地哼 Lq62
了起来”。这个细节十分剌目。发表于《长城》2002年第2期的小说《折腰》将草原人性的扭曲表现得更加触目。当杜 Lq62
梅将因卖淫被拘留的英子娘赎出后,“英子娘千恩万谢,末了说了一句话。英子娘说,下次我再有什么,杜县长千万别 Lq62
去领我。”小说由于将英子娘卖淫的原因归为家境贫穷而让我心生悲悯,但是英子娘以如此的口气表达自己继续卖淫的 Lq62
果决意志,无论如何无法不让人震憾。更让胡学文忧心忡忡的是草原英雄的没落和变质。在胡文学的小说中,让人陡然 Lq62
感到游牧铁血气脉犹在的人物有而不多,且还是年迈长者,如《秋风绝唱》中的瘸羊倌。自古英雄出少年,英雄的年迈 Lq62
即是土埋胸的垂垂老者,恰恰寓示了草原英雄后继乏人的景况。失去绿色,失去率真,失去英雄的草原,有一种让人说 Lq62
不出的灰暗意味。 Lq62
草原人日常生活的严重贫乏引起胡学文强烈的焦虑,他进而努力探寻造成这一困境的文化背景。他的探寻预 Lq62
设并没有指向古代的世外桃源,而是指向现代文明的。胡学文痛心地指出这一事实,表达了他对草原人明天的一种美好 Lq62
期待,他希望草原人能够痛定思痛,及早提高自己的文化素质,掌握现代文明生活的准则,以改变自己不幸的弱势地位。 Lq62
但是,如果把前面对草原诗性人文风采的歌吟和后面对草原富裕生活的渴望联系起来,就会发现,胡学文的小 Lq62
说包含着一对骓以调和的矛盾。如果从终极关怀角度来看,草原人那种天人合一的完满状态,那种汪洋恣肆的生命力, Lq62
那种充满真情挚爱的精神生活,恰是现代文明生活中所丢失的富贵精神财富,是应该保存下去的。尹歌在她的笔记中写 Lq62
道:“一上坝,我便被吸引住了。我的眼前是海海漫漫的草野和无边无际的莜麦地,草滩上是悠闲的羊群、马群,让人 Lq62
感受到一种原始的生命力量。我疲惫的心一下轻爽了,似有清水荡过全身。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莜麦混合的香味,我觉 Lq62
得鼻孔不够用了,于是我张大嘴呼吸起来。……我明白,一旦离开这个土方,我创作的歌依然苍白无力,我为此感到悲 Lq62
哀。”这充分表达了现代都市人回到草原所获得的深度生命愉悦,强调了草原精神的可贵。可是如果从现代化的角度看,草原人的精神生活则又呈现出封闭保守的姿态,它恰又是导致草原人生活充满苦难、幸福梦想无法得到实现的原因,是应该抛弃的。究竟应该如何来解决这对矛盾呢?在小说中,只是可以约略看出胡学文的选择趋向。他希望草原能走向现代化,草原能过上富裕的美好生活,同时,又能避免现代都市生活过分欲望化的弊端,也就是保持住草原美好诗性的一面。但是如何达到这一目标,他似乎并没有找到什么理想的解决方案。因此,我在酷爱到胡学文美好心愿的同时,更感受到他不知美好心愿如何实现的疼痛,这也就是草原美好诗性与匮乏的日常性死相纽结的疼痛。这种疼痛具有时代性,在今天的文化语境下,似乎并没有解除的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或许也可以说,这个疼痛具有永久性,因为历史的进步总是以诗性的减损为代价。我们所可能获得的胜利只不过是使这种减损变成最小。 Lq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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