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文化在张家口颇具代表性。
为什么把长城和文化放在一起?因为在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是3000年,而长城诞生了2300年左右。在中国封建社会的漫长发展进程中,长城的修筑几乎贯穿始终,因而形成了中国重要的长城文化,这是中国古代文化重要的一部分。有人说:“一部长城史,是中国历史的缩影。”那么我们也可以说,从一定意义上讲,一部张家口长城史,也是张家口历史的缩影。张家口是全国修筑长城时间最长的地区;在张家口修筑长城的朝代最多;在一个地区容纳的长城长度最长,建筑形制也是最多的。张家口因战争需要而建,因长城边贸而发展、兴盛。于是,张家口的长城文化颇具代表性。
长城文化体现在文学上,张家口地区流传下来的文学作品最多的是边塞诗,有的表达长城内外战火烽烟,有的歌颂守边官军将士豪迈英勇,有的抒发边塞生活的悲壮凄凉,夫妻离愁别绪。这里仅录一二。
明代诗人王质《虞台感事》:
擒胡迤逦接虞台,万马从容压境来。
才见秦城尘一动,战云凄惨角声哀。
长围久合绝宵侦,画鼓声沉偃大旌。
惟有如珪天际月,夜深来照太师营。
登坛把钺事堂堂,筑土犹思靖汉疆。
惭愧虎头空肉食,弯弧无计射天狼。
(虞台岭,在野狐岭西。)
清朝诗人程勋《马芳军刀》:
屹立香台久未硎,斑斑犹带血痕腥。
人亡物在如亲见,饮马川前鬼火春。
为国生才岂偶然,将军心法十三篇。
自从一拜师从命,牧马宵奔不近边。
(马芳,嘉靖年间任总兵官佩大将军印,镇守宣府一带。)
明朝尹耕的《修边谣》:
去年修边君莫喜,血作边墙墙下水。
今年修边君莫忧,石作边墙墙上头。
边墙上头多冻雀,侵晓霜明星渐落。
人生谁不念妻孥,畏此营门双画戟。
(尹耕,蔚县人,明代著名的诗人、军事学家。)
长城的军事防御作用今天已经终结了,长城沿线的经济带动、民族交流融合等作用也随着终结了。但先人留下的这一世界军事史上的伟大工程,却矗立在我们这方土地上。面对着伟大的长城博物馆,在领略长城风采、凭吊古人伟大创造的同时,我们应庆幸长城的存在,我们更应思考,在长城已经成为濒危的世界文化遗产的今天,我们应该为保护长城做些什么?
非常高兴的是,从今年开始,国家启动了“长城保护工程”,全国大规模的长城普查已经开始。中国长城学会还组织中央媒体联合进行了“2006中国长城新闻采访万里行”大型活动,通过强势媒体集中宣传长城历史、文化及相关知识,提高全社会长城保护意识, 让雄伟的万里长城永远根植在每一位华夏儿女的心中。
第一章 开疆拓土的燕赵长城
一、赵长城
在张北县和万全县交界的坝头一带有一条古长城,它东起张北黄花坪、狼窝沟一带,向西经东营盘、台路沟到大河乡南缘登尚义县甲石河乡鱼儿山;向西南经万全、尚义、怀安交界,从怀安桃沟向西出境到内蒙古兴和县,全长约100多公里。这段长城的建筑形式有毛石干插、土石混筑、土夯筑及山险墙等,属于明朝西路长城的一部分,但是经过我市考古工作者考证,这段长城应是战国时期赵长城的东端,后又被秦、汉、北魏及明代利用,是张家口境内修建最早的长城。
张北野狐岭长城大
关于赵长城位置,《史记·匈奴列传》上只有一句话:“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我市的考古工作者认为,赵武灵王二十六年(公元前299年)破林胡、楼烦之后,开拓雁门、代、云中、九原四郡。代郡原址在今天蔚县的代王城,辖区范围大致有今蔚县、万全、阳原、怀安等,代郡以北是匈奴活动地区。赵武灵王筑长城应该在开拓北方四郡后在北疆修筑,没有将代郡北部留出大段空当的道理。我市考古工作者在这段长城周围曾采集到战国时期的夹砂红、灰陶片、陶釜足等,以此可以认定,张北县和万全县交界的这段长城,应该是战国时期的赵长城。现在看到的长城是历经几个朝代叠压、修缮利用过的,最后是明代所修的长城。
二、燕长城
张家口境内的燕北长城有两段,一条位于沽源县东北部,地处与内蒙古自治区多伦县交界处,南北走向,属燕北长城的西端北段。长城从内蒙古正蓝旗黑城子种畜场向南进入沽源境内,经马点村北,向南偏东经西糜地沟,在东糜地沟村北出境,进入内蒙古多伦县境内,长约15公里。墙西为沽源县,墙东为多伦县,由于风沙淤积和耕地侵蚀,近年来大部分墙段已不明显,尚能辨出遗迹处在东糜地沟村北一带,长约500米,宽4—5米,高0.5—1.2米,也已成为土埂状。如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是长城遗迹。另一条东起沽源县丰元店乡老掌沟南山,向西北经毡房营、椴木梁、折而西南,经沽源县长胜(盛)地、碾盘沟、马场;再向西登张北、崇礼两县交界的桦皮岭,南入崇礼经清六营(双盘道)、清五营、清三营、沙岭、青虎沟到崇礼、赤城交界的野鸡山;向南则混迹于北魏、明代长城之中。这条长城在沽源境内的一段,由于风沙淤积已不明显,偶尔以土梗形状出现,时而与明长城并行,时而叠压被修复利用。宣化县青边口一带呈现一条杂石土梗,蜿蜒起伏于山岭之上,宽4—5米,高不足1米,向山上望去,长城已经和山体浑然一色,绿草青青,不经人指点,很难发现匍匐地上的长城。这条长城在北魏长城和明长城南边,居于青边口村通往崇礼县的关口的最窄处,人们称这里为鬼门关,两侧山体断口处长城遗迹清晰可辨,全长约150公里。这条长城有部分地段被北魏、明代修复利用。
青年口燕长城遗址
在宣化县青边口村东有一处战国时期的遗址,面积3万平方米,出土有灰层、瓦当、各色陶片。20世纪80年代村民在沙河里淘金时,拾到过许多铜簇,铁铳、钱币等物,还发现过剑、戟等兵器,有明朝的,也有战国时期的。在宣化县境内还有多处战国时期的遗迹和墓葬,出土有精美的青铜剑等,说明当时的长城沿线生活着较多的人口,而且主要是军队。
在青边口关口南侧,并列分布着三座小城堡的遗址,中间的和西边的两个大,边长有100米,外墙高有10米,中间土堆距地面有20米高,过去应该是住人兼瞭望的地方。西面的城堡遗址已经被淘金人作为金矿堆浸场地。东面的略小一些,中间小城堡的南侧还有一个更小的城堡遗址。遗址上随手可拣到战国时期的绳纹和夹砂红陶片,据此分析极有可能是燕国时期的边塞亭障遗址。从两面山上俯瞰,关口长城有的宽有的窄,高高低低,基本保持了古长城的原貌,展示了一种苍凉、沉寂、空旷的古战场风貌。
青边口战国水井遗迹
燕长城的位置,《史记·匈奴列传》载:“燕亦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拒胡”。关于这条长城的具体位置和走向,除了文献中记载的造阳、襄平两点外,其余均没有明确记载,修筑时间大约在公元前311年至公元前279年燕昭王时期。
青边口障城遗址
燕国的封地在今河北省北部到辽宁西南部一带,建都于蓟(今北京),又以武阳(今河北易县南)为下都。当时张家口东部属于燕国上谷郡(郡治怀来大古城),大致范围包括今怀来、涿鹿、宣化、赤城等地。长城以北属东胡活动区。造阳作为燕长城最西端,其确切位置到底在哪里?有人认为“造阳在今河北康保县与内蒙古太仆寺旗一带。”有的地图将造阳标到张家口东南部。根据史料提供的线索来看,《汉书·匈奴传》记载:“汉亦弃上谷斗辟县造阳地以予胡。”《匈奴传赞》记载:“汉弃造阳之北九百里。”唐代颜师古注曰:“造阳,上谷地;斗,绝也,县之斗曲入匈奴界者,其地造阳也。”清乾隆年编修的《宣化府志》记载:“(赤城)县为郡界极北之地,形如角突出北边。所谓斗辟之造阳,地势大概想见。又汉上谷北境尽于女祁(县)。女祁之北不设县邑,故《汉书·匈奴传》谓之‘弃’。”综上记载推断,造阳位置应该在汉代的女祁县(今赤城龙关镇)以北,根据地形分析,应当在今独石口以北闪电河一带。所以,燕北长城以造阳地为西起点,应该从沽源县闪电河上游开始。那么,这条东起沽源县丰元店乡老掌沟南山,经过张北、崇礼两县交界的桦皮岭,到崇礼、赤城交界的野鸡山,再到宣化的青边口一带的长城,应属于燕北长城的西段南支。
三、燕赵长城修筑背景和作用
赵、燕、秦三国为何要在北边修筑长城,这要从战国时期的形势说起。战国时期,是我国黄河长江中下游地区由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转变时期。当时进行封建改革的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国强盛之后,进行兼并战争,谋求以武力统一黄河、长江中下游地区。这时,我国北方和内蒙古草原上的各少数民族也强大起来,不断掳掠秦、赵、燕三国北部边境。赵国西北有林胡、楼烦,北有襜褴、匈奴;燕国以北是东胡。战国时期,匈奴、东胡、林胡、襜褴、楼烦等先后进入奴隶社会阶段,这些游牧民族善骑射,行动迅速,军事素质高,作战能力强。所以,他们也像希腊、罗马的奴隶主统治集团那样,专门从事掳掠奴隶和邻族、邻国财物的活动,整个国家变成了一架巨大的战争机器。而秦、赵、燕在战国中期的作战部队主要是步兵和战车,穿着宽衣大袖的服装,行动迟缓,日行30—50里路,自然不能阻止匈奴、东胡的袭击和掳掠。这不仅使三国北部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严重威胁,生产遭到严重破坏,而且大大影响了三国的统一事业。针对这种被动局面,三国便先后进行兵制改革和在北部修筑长城。
尚义县鱼儿山顶赵长城
赵武灵王进行“胡服骑射”的兵制改革很成功。他号召国人穿胡服,学习骑马射箭,并且将王位让给儿子,自己专门训练部队,很快打败了林胡、楼烦,扩大了赵国的北疆。为了保证北疆的安全,赵国修筑了长城,将国土疆域最大限度的圈在长城内。在蔚县南山的山巅,有一块面积为36平方公里、海拔2158米的高山草甸,人们形象地称之为空中草原,相传赵武灵王就是在这里训练骑兵的。
燕国筑长城是在燕昭王时期,燕国大将秦开将东胡打败,使东胡向北后退千里。燕国就在原东胡的疆域修筑了长城,在长城内新“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拒胡。”其上谷郡的郡治就在今天的怀来县大古城。
燕、赵长城在张家口段基本没有完好的形状,多数被后代长城所覆盖,个别地方仅剩遗址,很难看出当年的建筑形制。但是在内蒙古、承德和辽宁个别地段,还有完好的战国长城。它的建筑形制分为土石混筑和土筑两种,一般为就地取材,因地制宜。燕长城多以石为基,上面土筑夯打成墙;同时巧妙地利用山川地形。在长城内外筑有烽火台、障、塞、城。
尽管燕赵长城修筑比较简单,但是在2000多年前足以阻挡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使他们不能随便越过长城到中原地区劫掠。有一个故事很能说明问题。赵悼襄王时(公元前236—公元前224),赵国经常受匈奴侵扰,于是,派大将李牧到长城统领大军防守。防区是云中、雁门、代三个郡北部。李牧将指挥部设在雁门郡北部的长城下,以便东西照应。李牧采取的策略是先麻痹敌人,再出其不意出击制敌。他让百姓平时在长城外放牧,一有敌人来犯,通过烽火报警,人们便将牛羊赶回长城内,闭门不出。依靠简陋的长城,挡住了匈奴的入侵。过了几年,当匈奴和国人都认为李牧胆小时,李牧则大肆外出放牧,并事先设下埋伏,等匈奴单于带大批人马前来抢劫时,赵军左右翼夹击,大破匈奴10万余骑,单于落荒败走北方。此后10余年,匈奴不敢近赵长城。赵军乘胜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于是,赵北边宁静,人民安居乐业。
长城起到了重要的军事防御功能,还能侦察敌情,传递消息,长城保护了中原农业的生产发展,也使赵、燕能够有精力对付其他中原各国的争霸,燕国是秦统一六国时第五个被消灭的国家。燕、赵修筑的长城,后来被秦始皇和原有的秦长城联成一体,并且在某些地段又向北扩展了许多,建起中国第一条万里长城,首次划定了大一统中国的版图。在西汉前期,战国赵、燕长城仍在发挥军事防御作用,直到汉武帝把匈奴赶到漠北以后,修复蒙恬所筑秦长城,并修建了外长城,赵、燕长城才被放弃,它的军事防御作用才随之终结。
第二章 连接燕赵的秦长城
一、秦长城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撑柱。”这是秦始皇时期流传下来的一首民歌,和孟姜女哭长城的传说一样,形象地告诉后人,秦始皇对人民残暴的统治,当年修筑长城是多么艰难。
在张北县的狼窝沟口赵长城东端,一条长城蜿蜒向东,经黄花坪、二道边、贾家村、姚家村、柳条坝、小元山子、塞寒坝、黑脑包山,进入崇礼,沿着山岔、庙湾、坝顶几个村,一直沿着山脊的分水岭,攀越到桦皮岭上,和燕北长城相接,这段约有80公里长的长城,断断续续,看上去是一条土石混杂的大土埂,能够看到的残存长城,最高只有1.5米,高2.5米的地方是长城沿线的烽火台,只有坝顶十几米长的一段有6—8米的底宽。这段长城大部分上面长满荒草,盛夏季节几乎将长城完全覆盖,使人很难与秦始皇万里长城联系在一起。只有站在远处,抬眼望山脊上明显人工痕迹的石埂,还有每座山头上突出的烽火台遗迹,才能感受到2200年前它的雄伟。这就是秦始皇长城,是秦统一六国后修筑的伟大工程,张家口段是在原有的战国赵长城和燕长城的基础上加以连接、修缮和扩建的,属于秦长城的中段,后来被西汉王朝所利用。
坝顶长城
站在桦皮岭的最高峰,可以看到位于山顶的电视转播塔的北面、西面有长城围绕,并一直向西延伸,这段长城墙体为土石混筑,高不足1米,宽不足2米,墙外的沟属于长城防御工事的一部分。眺望东北,有一道长城沿山脊延伸到沽源县,应该是燕北长城部分。桦皮岭就是秦长城和燕北长城的连接处。
现在的桦皮岭上没有桦树,只有宽阔的高山草甸匍匐在弧线形的山丘上,给大地盖上一层草毯,夏秋时节,草毯上绽放出五彩缤纷的花朵,给寂静的长城内外增添些热闹。山坡上有耐旱耐寒的落叶松,远看成林,近看稀疏,树龄不超过10年,是为北京建起的绿色长城的一部分。转过山岭,下到阴坡,才可见到密实的桦树林和松林,这样的原始次生林覆盖了一半的桦皮岭,形成这一带湿润多雨雪的小气候,是天然的滑雪运动场地。
二、长城防御体系的初步建立
秦长城的修筑时间大约在公元前221年至公元前210年。当时秦统一六国后,中原地区不再需要大部队进行作战,于是派大将军蒙恬率领30万人马,将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打败,使其远逃到漠北。之后,秦始皇下令蒙恬督修长城,除利用秦、赵、燕三国原有的旧长城外,又在其北部修筑了新的长城,形成一条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绵延万里的长城,万里长城开始出现在中华大地上。
桦皮岭长城原
秦始皇用了11年的时间,创造了这一世界历史上伟大的工程,离不开其对人民和士卒的残暴奴役。汉朝的《淮南子·人间训》中记叙:“秦发卒五十万,使蒙公杨翁子将,筑修城,西属流沙,北击辽水……秦之时……丁壮丈夫,而至临洮、狄道……北至飞狐、阳原,道路死者以沟量。”应该是一佐证。但是让现代军事学家评价这条长城,认为它已经建立了完整的军事防御体系,是当时的人类社会的一个伟大的创举。
长城不是一条简单的墙体,而是由城墙和烽燧(烽火台)、障、城等配套建筑,构成了一套完整的军事防御体系。秦长城在战国秦、赵、燕长城建筑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充分利用了山川地形,许多地方利用山脊、峰峦为城,使匈奴骑兵无法越过;尽量把河流围在长城以南,使敌人得不到水源。在丘陵、平原则筑成高大城墙,墙体基本是土石夹筑或用土夯筑,比战国长城更为坚固。
和长城配套的障、城,在战国时期的长城就有了,到秦朝时又加以改进,而烽燧则出现更早,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故事,说明我国很早就利用烽燧传递信号了。烽为白天放烟,燧为夜间举火。在崇礼县、张北县、沽源县交界的桦皮岭上、崇礼县的坝顶上,长城沿线有不少圆丘状土堆,有的圆丘外还有土垄围成的环,这就是当年修的烽火台塌毁后的遗迹。秦朝的烽火台都建于长城沿线开阔的山上,并且根据地形,每隔10里、20里、30里就有一座,互相能望见。烽火台都是夯土筑成的高台,有方形、圆形的两种。方形多见,一般边长8—12米;圆形的直径在15米左右。烽火台传递消息方式为点燃柴草、干粪,让远处的人看到烟火,传递到内地,告知敌人入侵的消息。据出土的汉简记载,到汉武帝后,烽燧有严格的制度,据汉简所示,西汉时期居延边塞的烽火信号分为烽、表、烟、苣火和积薪五类,根据敌人的数量点燃不同数量的信号。每昼夜信号传递速度相当于现在的600公里。
障城是戍卒守卫长城沿线的小城池、小城堡。一般障城在长城内侧,重要防御地段和次要防御地段障城间隔距离长短不一。障城大小不一,位于交通要道、关口等地的障城较大。一般障城为方形,边长50—150米左右。更小的堡垒古代称之为亭。一般障城、亭只开一个门。蒙恬修的长城,其障城有改进,在交通路口或谷口,都修建南北两座障城。在宣化县青边口,分布着三座障城遗址,遗址上随处可见战国时期的陶片。
沽源老掌沟巨型烽火台
在张家口秦长城沿线,有一些村庄有秦汉以前人类生活的遗迹,可能是当时的戍卒守备的障城边塞所在地。
三、高度集权的战争机制
秦始皇在秦国军事制度基础上,吸取了原六国制度中的有用成分,并加以改进,使之系统,完善,建立了与专制主义政治体制相适应的中央集权军事体制。秦王朝的政权,基本上是行政、军事、监察三权分立,而最终都操于皇帝一人之手。
秦始皇将秦王朝军队分为皇帝警卫军、都城卫戍军、边防戍守军和郡县地方军四种……边防卫戍军分由边境都尉统率。边境都尉和内地都尉不同,内地按行政区划一郡、一县一尉,边境地区不按行政区划,而是按战争需要设置,一般约百里一尉,重要关塞还另设关都尉。他们除负责边防外,还担负边境城、塞等军事工程的构筑及修缮。郡县地方军由郡尉、县尉统率。除负责地方治安外,平时主要任务是训练,具有培训战士的学校和补充兵团的性质。卫尉、中尉和都尉所统率的军队成员,主要由郡县地方军训练期满的战士中征调而来。秦末爆发的陈胜、吴广起义,就是因为他们作为地方军去赴边守卫时,遇到大雨延误了到达日期,按秦朝苛刻的律法要被处死,在没有活路的情况下,陈胜、吴广揭竿起义。
发生战争时,皇帝根据情况,征调郡县的现役部队或已退役为预备役的“正卒”,到指定地点集中,并任命大将及高级将领统率出征。出征的军队按“同一地方人员编在同一部队”的原则,仍由各郡、县的郡尉、县尉统领。为便于指挥,实行部曲制的战斗编组。统率大将之下有若干将军,每个将军统若干个“部”,部的主将为“校尉”;每部下属若干个“曲”,曲的长官称“军侯”。部、曲一般为五进位制,将军下属左、右、中、前、后五部;校尉下属左、右、中、前、后五曲。……最高建制单位为千人,长官为“二五百主”,下属单位有五百人(长为五百长)、百人(长为百长)、五十人(长为屯长)、十人(长为什长)、五人(长为伍长)等五级。
秦王朝的兵役制度仍因袭原秦国的普遍征兵制,军队主要有三个兵种:材官、骑士、楼船士。军队的装备既有青铜兵器,也有钢铁兵器。
秦朝建立的军事体制,为中国的封建王朝开创了先例,以后的2000多年,虽然各朝的军事制度有所不同,但基本的制度还是沿用了秦代的制度。
四、秦长城的作用
尽管历朝历代对秦始皇修长城褒贬不一,但应当肯定,在2000多年前生产力水平很不发达的情况下,用长城来保护中原的农业生产生活,是很有必要的。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中原大部分地区已经处于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封建社会发达阶段。在没有更好的防御措施时,修筑长城正是防御匈奴、东胡等奴隶主贵族骚扰中原的较好方式。同时,秦王朝在北部地区设置了陇西、北地、上郡、九原、云中、雁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12郡,实行了移民屯田制,对原秦、赵、燕北部土地进行垦殖,发展农牧业经济,也起到了守边的作用。秦朝十几年里,匈奴退居漠北,“不敢南下牧马”。秦朝的万里长城,不但在本朝阻挡了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以后多个朝代利用长城,为农业生产创造了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使中国这个封建大国的农业得到了迅速发展,成为世界上农业最为发达的国家。
秦长城除了有军事防御作用外,还起到了扩大疆土的作用。蒙恬新修的长城要比原燕赵长城北移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这不仅仅是积极的防御,更是一种扩张,一种经济实力的体现。以崇礼县为例,在县域北部与沽源接壤处是秦长城,而明长城则在县域南部与宣化县交界的山岭上,两道长城相距50多公里。
第三章 战火纷飞的汉长城
一、西汉长城
西汉王朝,在汉武帝时期四次大规模修筑了长城,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夏,武帝“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为巩固河西走廊边陲的安全,汉武帝修筑了由今甘肃省永登县至酒泉的长城。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至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修筑了由酒泉西至玉门关段长城。汉武帝第四次较大规模地修筑长城,从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至太初四年(公元前101年)间,修筑由玉门至新疆罗布泊的长城。西汉长城的长度有5000公里,如果再加上今新疆罗布泊、库车一线的亭障,内蒙古一带的列城、城障列亭等,长度可达1万公里之上,是中国历史上修筑长城最长的一个朝代。
张家口一段的西汉长城,修筑年代应该在公元前130年。在秦朝张家口属于上谷郡(郡治怀来大古城)和代郡(郡治蔚县代王城),汉朝仍然沿用此名,分别属于汉13个区域中的幽州和并州。当时,代、上谷郡经常受到匈奴的劫掠,《史记》、《汉书》中多有记载。《史记》载“匈奴入,杀代郡太守友”,“其明年,匈奴入代、定襄、上谷郡,杀略汉数千人”。因而汉武帝从元光五年开始,先是修筑了长城,然后以长城为依托在边境屯兵,改变已往消极防守的策略,开始让卫青带领军队主动出击匈奴。汉朝修代郡、上谷郡长城,主要是在秦始皇长城基础上加以修缮,利用。可以说,秦始皇修好长城后不久,还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秦朝就灭亡了,长城这一伟大的工程,最重要的是在汉朝发挥了巨大作用。
二、西汉边塞战火
汉朝时的代郡、上谷郡作为边塞,多次发生针对匈奴的战事。这块土地烽烟频仍。
汉武帝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冬,匈奴进入上谷郡进行掠夺。汉派车骑将军卫青出兵上谷郡,公孙敖出兵代郡,公孙贺出兵云中郡,李广出兵雁门郡,兵分四路与匈奴会战。除卫青略有斩获外,李广、公孙敖两路军队都被匈奴击败。李广被匈奴俘虏,后半路逃回。
汉武帝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秋,匈奴进入辽西郡,杀死太守,西进渔阳郡、雁门郡,汉军败退,3000多人被杀。汉朝派将军卫青从雁门郡出兵;将军李息从代郡进兵,两路合击,打败匈奴。
汉武帝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农历四月,匈奴人攻代郡,杀死太守,俘去7000余人口。秋季,又进入雁门郡,杀掠汉军千余人。
汉武帝元朔四年(公元前125年)夏,匈奴攻入代郡、定襄郡、上谷郡,俘虏、杀死汉军数千人。
汉武帝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年)秋,匈奴万余骑进入代郡,杀死汉朝代郡都尉朱英,俘虏千余人而去。
崇礼县红旗营汉代遗址
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大将军卫青带领5万兵马从定襄郡出发,将军霍去病带领5万兵马从代郡出发,向匈奴进攻。卫青进兵到阗颜山赵信城(今蒙古国境内),霍去病进兵漠北,封狼居胥山(今蒙古境内)而还。这次出兵给匈奴以沉重打击。
汉代的名将卫青、霍去病、飞将军李广以及苏建等,都在代郡、上谷郡打过仗,李广、苏建做过代、上谷郡太守。一曲“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给了李广多少赞美,诗中所说的龙城,就是今天的赤城县龙关镇。苏建的儿子就是苏武,他出使匈奴,被逼牧羊,持节19载不投降,流芳千古。蔚县飞狐峪、坝上草原等战略要地,都曾被他们的战马踏足。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乐府诗《战城南》云:“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惟见白骨黄沙田。秦家筑城备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南朝文学家虞羲《咏霍将军北伐》云:“拥旄为汉将,汗马出长城。长城地势险,万里与云平。凉秋八九月,胡骑入幽并。飞狐白日晚,瀚海愁云生……当今麟阁上,千载有雄名。”其中提到的幽并,即指张家口地区,飞狐、瀚海、桑干源等地名,都是张家口古战场。这些汉朝后代的诗人,仍然对秦汉时期汉军和匈奴之间战争的残酷刻骨铭心,不由得以诗歌来感叹。
阳原三分沟汉墓
汉长城的坚固,汉朝军事实力的增强,使两汉王朝延续400多年,最终使匈奴势力衰退,到宣帝时,匈奴内部分裂,呼韩邪单于率部降汉,流传下“昭君出塞”的动人故事。到东汉时期,匈奴分为南北两部,南匈奴与汉友好相处,张家口一带成了汉匈杂处地带。北匈奴远居漠北,最终西迁到欧洲。而作为汉朝北部边塞的代郡、上谷郡一带,因为有长城和亭、障、城堡的建立及屯田制的实行,边塞的经济得到发展,人口日益增加,守防士卒和移民共同开垦田地,兴修水利,进行耕作备战,一度很繁荣,“汉人”的称呼一直延续至今。这在张家口的考古发现中可以看出,在长城以南,分布着许多汉代文化遗址,如崇礼县红旗营的汉代古城,传说是汉代一个王侯的城堡,现在土筑的城墙仍可看出轮廓,出土有铜镜、犁铧、铁斧、陶器等,附近还有几座高大的汉墓。宣化县的西望山汉代遗址,出土有灰坑、灰层、陶片等。怀安左卫、阳原三分沟附近有大量的汉墓群,说明汉代在这些地区居住的人口较多。在历经2000年的风雨消蚀后,至今仍有上百座未经挖掘的汉墓静卧在这块曾有多个民族征战过的土地上,散落在阳原、蔚县、宣化、崇礼、怀来、赤城等处,许多汉墓都是几十座墓葬在一处,最大的一处在阳原三分沟,有51座高大的圆形夯土墓堆,1996年考古挖掘证实为汉代中晚期墓葬。这些汉墓多数是贵族家族墓,也有陪葬着兵器的“边防军人”墓葬。汉墓的数量远远超过盛世唐朝的墓葬,也印证了张家口一些文化学者的观点:张家口越是在战乱时期越是辉煌。
三、东汉长城修筑情况
张家口还有一条东汉时期修筑的长城。它东起北京的居庸关下口一带,向西进入张家口涿鹿县的东灵山、孔涧、李家堡北,登西灵山长城岭,山涧口;向西南沿小五台山金河口、松枝口、九宫口、飞狐口至西庄头;向西进入山西境内,在广灵、应县、代县、山阴县都有遗迹。张家口境内全长约80公里。据《后汉书·王霸传》:建武十三年(37年)“是时,卢芳与匈奴、乌桓连兵,寇盗尤数,缘边愁苦。诏霸将驰刑徒六千余人,与杜茂治飞狐道,堆石布土。筑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余里。”代即代郡,平城就是现在的大同。目前在张家口境内的东汉长城,在蔚县、涿鹿南山一带遗迹仍能看出,原来用碎石砌筑,现多数段落倒塌为石埂状,保存好的一段在蔚县柏树乡张家窑村一带,明显的长城遗迹有1000多米,基本直立的有300米,高1.5—2.5米,顶宽2—3米,底宽3.5—4米,片石干插而成,少量烽燧倒塌成石堆形状。这段长城石块上的苔藓呈黄褐色,石块风化严重。长城南侧的山体坡度较缓,北侧山坡陡立。站在这座山头东望,可见小五台山的南台、东台。
蔚县张家窑东汉长城
关于这条长城的修筑朝代,目前国内还有争议。我国长城研究委员会会长、新华社记者成大林先生认为,东汉时只是仓促的“堆石布土三百里”,简单修了些报警的烽火台或亭障,没有真正地垒石筑墙。他在考察时发现在涿鹿至浑源县的道路两侧,烽火台周围有汉代遗物,但没有发现墙体,在有长城墙体的地段,没有发现南北朝以前的遗物,他认为这道长城始建于北魏。我市文物处认为始建于东汉,后来被北魏、北齐所修缮利用。应该说,这段长城是张家口境内现存保存较好的、建筑时间最早的长城之一,另一段是赤城县驼骆嵯北魏长城。
东汉时期修筑长城主要是为了防止河北、山西一带的地方割据势力卢芳和北方游牧民族匈奴、乌桓对北部边境的侵扰。汉光武帝刘秀忙于削平群雄统一中原,无力顾及北方,于是只好采取防御和怀柔政策。建武十三年(37年),命王霸、杜茂修筑了代郡到平城这道长城。同时,汉光武帝被迫将雁门、代郡、上谷的吏民内迁到居庸关、常山关(今倒马关)以东,以避敌锋芒。匈奴左部则入居塞内,代郡、上谷郡一带成了匈奴放牧的地方,现蔚县南山长城一带则成了东汉边境。
东汉长城的修筑,暂时缓解了北方边境的压力,使刘秀稳定了东汉王朝的统治。从建武二十四年(48年)开始,匈奴内部分裂,诸王争立,纷纷向汉朝亲附。南匈奴归汉,辽西乌桓和汉朝和好。汉朝将乌桓校尉安置在上谷宁城(今河北万全),使南匈奴入居云中。建武二十六年(50年),朝廷下令九原、朔方、北地、云中、定襄、雁门、代、上谷八郡的郡民原来内迁的,可以回到故乡。北方八郡全部被汉朝收复,东汉长城完成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