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一的同桌》哥们，你还记得我吗？原创文学-张家口-张家口论坛-张家口第一生活消费门户网

蓬山一叟

张家口小学

只看楼主正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0-08-25

哥们，你还记得我吗？

桌子上的菜大碟小盘层层叠叠的已经罗起了很高，说不清都是什么菜，也说不清都是什么味道。一场婚宴逐渐进入了高潮。大庭里震耳欲聋喧哗的吵闹声时起彼伏，一张张被酒精烧红和扭曲的脸以及那一个个呆滞茫然的眼神在闪动在碰撞，在肆无忌惮的宣泄着。
我疲惫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桌上那高高的菜盘和盘中那满满的剩菜，无聊地猜测着每一道菜的名字。
按照社会习惯和庸俗无奈的往来礼节参加一个远方亲戚孩子的婚礼。由于这门亲戚平时很少来往再加上双方工作行业以及住所的区域位置使得我在这个人头攒动的婚宴大厅里几乎看不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此时我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单独出差时在永定门车站广场那个快餐店就餐时的情景。人们都说这个世界越来越小啦，可是今天我到觉得世界变大啦，变得身在家门口的我却有如那天涯海角远行的路人。
无聊的坐着四处张望盼望着能在这人群中找出几个熟习的面孔同时盘算着逮个时机赶快离开这里。但是从目前来看还没有一个人走出大厅，我现在出去恐怕有点扎眼和失礼。唉，还是再坐一会吧。
眼光毫无目的的四下里乱看，在隔着四五张桌子的地方有一个人朝我这边使劲的挥着手，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像在喊什么。屋里太乱啦我全神贯注的思索着那嘈杂中断断续续的话语，想知道他喊的是什么。对方仿佛看见我在注意他，于是冲着我这边更使劲的摆起手来。我站起身来看看周围没有任何人关注那个摆手的人，回头看看后面也没有人，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那个人可能在叫我。于是伸长了脖子仔细观察远处那张陌生的面孔。对方见我没有明显的反应于是挤过一张张饭桌朝我走来。
前胸被过来的人狠狠打了一拳。“你叫王承一对吧？山药蛋是不是你？难道你不认识我吗？”
哇！这是谁？我尴尬的冲着对方傻笑着同时脑海里迅速的思索，企图从眼前这张脸上捕获一点点封存的记忆。
知道我的名字。肯定认识我，证明对方没有认错人。
知道我的绰号，应该是我的同学而且是我的中学同学。因为我这个光荣绰号就是那个时候获得的。可是眼前的他是谁呀？
四十年前的同学，那在文革动荡中混了三年的同学。这可真把我蒙住啦。说来也有点理由，那时候除去下厂学工下乡学农以及那经常的旷课外三年的中学我几乎没有好好念几天。
对方可能看出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啦，于是笑着说：“我是乔生，你忘啦。就在你前面坐着，我还去过你们家呢。”
有了名字的索引我不由的打量起对方。花白蓬乱的头发，黝黑满是皱褶的脸上稀稀拉拉的长满黑白相间的胡子，一双闪亮的小眼睛在那两道浓浓的眉毛衬托下不停的眨动着。而正是这双不停眨巴的眼睛使我想起了他。一个腼腆瘦小在我前面坐着的同学。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有一个不停的眨巴眼的习惯所以大家就叫他眨巴眼儿。
“眨巴眼儿？”我不由的叫出了他的绰号。
对方见我认出了他，脸上的肉在兴奋中堆积了上来。眼睛眨巴的更快啦。
俩人激动的拉着手坐了下来。
“你现在干什么呢？”落座后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询问对方现在的状况。
乔生尴尬的眨巴了几下眼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能干什么？下岗啦、买断啦。当今流行最广的两句话全用在我的身上啦。”
话不用深说啦，“下岗，买断”再精辟不过的介绍啦。“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没有必要再刨根问底的探询什么。
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神态乔生好像有意叉开了话题笑着说：“老同学，想当年念书的时候我就忒佩服你那脑子真是绝顶的聪明。我记得那时候你背古诗一段段的真叫人羡慕。我可是咱们班有名的笨脑子，记得有一回背毛主席诗词咱们班就我没有背会。老师在课堂上骂我是猪脑子。后来我常常和我媳妇孩子提起你。说我们班有一个人叫王承一的记忆力忒好。哈哈….我就断言过你肯定能当官。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乔生越说越激动，他站了起来拿了两个杯子和一瓶酒放在我的面前。
“老同学，咱俩今天必须喝点酒。见到你我真高兴。”
本来不想喝酒，可是看着对方这激动热情劲不喝是妥不过啦。可又不想喝多，心想不行就和他耍点小聪明。反正这酒呀是谁喝多了谁难受。
“唉我说乔生，这酒咱不能随便喝。”
“那你说怎么喝？”
“咱俩行个酒令，谁输了谁喝怎么样？”
“行呀！哈哈～～老同学，酒令不就是划拳吗？来吧。今天咱俩来个一醉方休。”
乔生的眼睛眨巴的更快啦。我突然感觉到和对方行酒令我沾不了便宜。你想想那些在酒馆里吆五喝六喝小酒划大拳的不正是这些人吗？你和他划拳那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一想到这里我慌忙改口说：“乔生，我所说的酒令可不是划拳呀，咱俩猜火柴棍怎么样。两根火柴棍抓手里，可以放一根也可以放两根，不能不放。谁猜对了谁喝酒。怎么样？”
乔生眨巴了几下眼说：“我弄不明白你说得那是怎么回事。干脆咱俩说同学的名字吧。我说出的你忘啦你喝酒，你说出的我忘啦我喝酒。怎么样？”
“行呀！”我一听这个马上就同意啦。因为有几个同学到现在一直和我保持着密切联系，象桥西区委的张大头，市检察院的三猴子，党校的萝卜皮，哈哈～～我说的都是绰号。前几天一个同学从美国回来我们十几个人给他接风，那可全是初中同学。心想眨巴眼儿呀就凭你那猪脑子这回你可撞枪口上啦。
“好！咱们一言为定，先把这杯酒一起喝了。为咱俩四十年后的相逢干杯。”
……
奇特的酒令开始啦。踌躇满志的我没有想到头三下居然全输啦。我精心挑选的那三个同学没想到人家居然知道而且比我知道的还详细。可是他所说的那三个人我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象什么现在开摩的的小炉匠、东山路卖菜的赵大头、瘫痪在床的三地主，在他的引导下我才有了一点模糊的感觉。
三杯酒下肚后不服气的我又找出三个，结果是人家又全猜对啦。可是他说出的三个人我还是一个也没有猜对。这小子居然知道我们有个同学现在大塘湾劳改队里服刑，六比零的比分叫我感觉很没有面子可心里真有点服啦。我红头涨脸的说：“乔生呀！你咋就记得这么多同学的名字？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乔生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然后抓住我的手说：“别叫我乔生，就叫我眨巴眼儿，我爱听你叫我绰号我也想听你叫我绰号。我不叫你王承一我就叫你山药蛋。”
他边说边把那杯酒一口就喝干啦，放下酒杯后眨巴着眼睛结结巴巴的说：“老同学，山药蛋呀，我比不了你。你周围有中学同学、有大学同学、还有当兵的战友、还有你们那些上层交往的圈子，虽然你记忆力好，但是我知道你记不住那些现在开的练摊的中学同学，这很正常。”
眨巴眼儿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他用力的抓紧我的手接着往下说：“山药蛋呀，我绝不能忘记你们，我还有什么？我就念过这三年初中，我就只有这些同学。你兄弟我混到这份上也确实没有脸见你们，但是我也有我们的同学圈子，我们也经常聚会。也经常谈到你以及那些和你一样的同学。我多次的和我的媳妇说起过你，和我的女儿说起过你，我说想当年我有一个脑子特别好使能背古诗的同学。我觉得老天爷四十年前把我们放在一个学校、一个班里这就是缘分。我珍惜这份缘分，你说对不？”
此时，我还能够说什么呢？我感觉羞愧、我感觉难堪、我感觉我在他的面前一下子变得那样龌龊，那样渺小，那样市侩。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尴尬过。
我参加过某位市领导祝贺升迁的酒会，我参加过某位老总子女豪华的婚宴，我参加过大学同学相逢的筵席，我参加过我当兵战友们每年一次的新年聚会。我自己觉得我有很多的朋友和同学以及同事。可我确实没有记住那些和我一起度过三年文革动荡岁月的初中同学。尤其忘记了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我的同学们。
没的说，狠狠的自罚一杯吧。今天就是醉了我也觉得值。
“眨巴眼儿呀！你小子真他妈的厉害，你这脑子比我好使，我记得是古诗可你记得那可是一份缘分呀！……”
“……眨巴眼儿呀！你听着……我给你再背一首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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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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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