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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4-11-02

细犬哮天犬走狗

撰文/白化文

      《西游记》第六回中，二郎神与孙大圣大战时，老君用“金钢琢”(又名“金钢套”)自天门上往下一掼：
       滴流流，径落花果山营盘里，可可地着猴王头上一下……打中天灵，立不稳脚，跌了一跤，爬将起来就跑。被二郎爷爷的细犬赶上，照腿肚子上一口，又扯了一跌。他睡倒在地，骂道：“这个亡人！你不去妨家长，却来咬老孙！”急翻身，爬不起来，被七圣一拥按住。却将绳索捆绑，使勾刀穿了琵琶骨，再不能变化。
      这细犬就是二郎神唯一的猎犬，《封神演义》中称为“哮天犬”者是也。
按，“细犬”即猎狗的另一专名。这个专名词，大约从宋代开始通行开来。例子，如清代吴广成编纂的《西夏书事》卷三八：
      进德等与高丽使同至。高丽有三纲：一贺正，一谢遣使，一谢赐羊酒。夏惟贺正、谢遣而已。金主因进德等献礼物十二床、马二十匹、海东青五、细犬五。
      夏仁虎先辈《旧京琐记》卷五：
      宗室之殡，柩前有一木如葫芦状以为别，八旗殡前，各树其所隶旗。殡仪有驼马、帐房及黄鹰、细犬之类，皆示不忘射猎游牧之本。
      《聊斋志异》卷四“小猎犬”条，更能明确地表出“细犬”即“猎犬”；《水浒传》第九回，写柴进打猎，有“赶獐细犬”跟随。民国年间经评书艺人先口述后写成长篇小说的《三侠剑》第二回中，讲到众镖行侠客假扮打猎的，杨香武就牵着细犬。凡此均可证明，细犬乃是猎狗的别名。成书于元代的《宋史·礼志》，看来是根据宋代档案著录的：“太祖建隆二年，始校猎于近郊。……五坊以擒禽，细犬从。”可以证明，至迟在五代末宋初，已有“细犬”这一种称呼。
      细犬在擒获孙大圣一战中立下大功，功劳却算在其主子的帐上。它倒也并不争功，只记着孝敬主人而已。可是，此狗大显奇能，屡立战功，却是在《封神演义》之中，它还有了名字：“哮天犬”，其义，或可以向天帝咆哮发威。这条狗的作用真够大的，它屡建奇功。它不是咬脖子，便是拖后腿。飞将军辛环的腿被它咬住，从天上直信下坠，让雷震子一棍子打死。
      上述《西游记》中，孙大圣也是被它拖住腿肚子，导致被擒。它使用这种从背后搞偷袭的方式，大约是因为被袭者手中有兵器，如孙大圣手里的金箍棒就是一条极好的打狗棍。此狗除了拖后腿，更擅长咬脖子，这是继承了虎、狼、狮、豹、乃至豺狗之类食肉野兽制敌于死地的惯技。我们知道，犬是从狼驯化而来，所以也会熟练地使用这一招。哮天犬在《封神演义》中，使用咬脖子比拖后腿更为频繁，赵公明都让它给咬了！此犬不分男女，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冲碧霄娘娘肩膀上就是一口，那距离脖子才几寸呀？其实，那是冲着脖子去的，小说作者为了避免老是写咬脖子显得太重复，略作点变化而已。别的女将，如邓婵玉，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遭了它的毒口，脖颈上连皮带肉扯下一大块来。要不是仗着土行孙的丹药，就非得狂犬病不可。其技，更有埋伏在半空中，似战斗机一般俯冲下来搞偷袭，例如在第七十五回里，一气仙余元追赶杨戬，被潜伏空中的哮天犬“夹颈子一口”，“牙如钢剑伤皮肉，红袍拉下半边来”。
      综观整部小说，哮天犬比杨戬立的战功不少，然而，不显狗功，却虚美了杨戬。此，足见对走狗不可轻视，战场上尤其不可轻视了走狗的作用。
      走狗是真的狗。它是能独立作战的。人性狗，即跟在主子后面仗势欺人的人，虽然只是潜伏于主子之后，伺机咬人，更是不可不防。例如，有练出“狗头”伤人的，季康就仗着念念有词，身后伸出一个狗头，咬人一口。可见，主人身后的“狗头”不可小觑。季康是全仗着狗头取胜，封神时被封为“天狗星”，良有以也。
                           （此文原载《文史知识》2014年第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