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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2-08-18

牛的眼泪

      听人说，杀牛的时候，牛会哭。
      她用泪眼看着我，很无助的样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不仅仅是人特有的功能，其他的动物也有。从它们的眼睛中我们也能读出一种性情。马眼的高贵灵性，驴眼土了吧唧的轻佻，骡眼混杂着不羁，猫眼与生俱来的戒备，狮眼的不可一世，狼眼奸诈中隐含超世聪慧，还有狗对主人的一种愚忠和对陌生人百分百的警惕。牛的性情在它的眼睛里表露的更是一览无余——眼睛大而无神，看见眼睛就似乎看见大脑，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满眼无辜的隐忍。也许因为牛简单的感情色彩，人们常会忽略牛的感受，单纯的认为牛就是一种愚笨的动物。人对牛的看法追溯到远古或许也是这样认为，有个这样的笑话——上帝让牛下凡到人间告诉人类生活的规律是“一吃饭三打扮”，老牛来到人间转身就给弄反了，告诉人类要“一打扮三吃饭”。上帝生气，既然你让人类一天吃三顿饭，那就罚你给他们种地去吧！于是，“老黄牛”就只能无怨无悔了。到如今，人类觉得生活辛苦，免不了还要埋怨老牛，如果不是老牛当年说错话，我们至于一天这么辛苦的赚三顿饭的钱吗？这是牛的悲哀，悲哀到连一个简单的话语都说不清楚，以至于自己受苦。牛虽然愚笨，但牛它是有感情的，它可以不反抗，不表达，但它可以流泪，面对屠刀，那颗大大的泪滴足以证明它的感情……
     她是我认识的一个女人。听说她是抱养的，养父母这边三个男孩没有女孩，老俩口为了有个女孩能给洗洗刷刷，就抱养了她。找对象的时候，她看上村里一个小伙子，小伙子有几个之最：家里最穷、个子最高、样子最好。她嫁给了这个小伙子。日子的艰难自不必说，小伙子干不了田地里的活，整天倒腾着干着干那的，像画匠、照相、油刷工之类的，男的干这些活的时候多数不在家，她就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全包揽了。男的说不敢杀鸡，她杀；男的说想吃狗肉不敢扒皮，她扒。男的个子高割小麦嫌腰疼，她割。她个子矮小，可干活利索；她模样一般，但很爱打扮；她很能说话，但很少能说在点子上，而且，一说话就两嘴角白沫；她对他言听计从，甚至男的后来不屑地告诉别人说如果他说杀人她就会挥臂跟着说此人该杀。一句话，她爱他，爱到逢人就会炫耀，说自己的老公长相好，又能说会道，而且是她们整个家族里一个最拿的出手的男人。其实，别人都知道，她可以说出一万个男的好的理由，却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男的对她的爱有多少。
     经熟人的介绍，她来到一家私企上班，做库管。这是一个让她感觉体面的不能再体面的工作了。这是一份类似白领的工作啊！。虽然她电脑不熟悉，保管不熟悉，但她不在乎，她太想干这个工作。老板第一眼看她不满意，碍于熟人的面子，不便辞掉，唰的一下降了工资，说，此岗位的工资只有700元（上一任库管1300元）。为了这份体面的工作，她没拒绝，大不了告诉外人自己挣的是1500元。她干得太累，累到心都汗流浃背。在任何人眼里，都能看出她干得太吃力了，她不在乎这些。谁都可以轻视她，谁都可以吆五喝六的跟她说话，她都无所谓。三个月下来，她依旧对这份工作力不从心。她从来不敢跟老板提涨工资的事情，生怕一张嘴人家就不用了。就这样，老板还不止一次的面对着她说如果不是看她看重这份工作早就辞了她了，和她搭档工作的人百分之百的认为她根本就干不了这个工作，换别的老板三天就辞掉了，就是看她性格好不忍心辞掉她。为了能够维护住这份工作，就是这样面对面羞辱，她都接受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新来个库管，准备接替她。她不想走，哭着和办公室的人说，我就是怕没了这份工作老公又会笑话我，朋友也笑话我，说我什么也干不了，我也不敢告诉他。好在新人来看了以后嫌麻烦，不干了。她又干上了这份工作。工资低她不怕，只要让她干就行。半年过去了，她觉得自己能行了，终于鼓起勇气和老板提出涨点工资。当时老板说涨就涨两百元吧。她高兴地逢人就说。结果，到月初的时候，老板说开会没有通过不涨了。她哭着找老板，老板不答应。后来，老板看着她可怜，就说如果不提涨工资的话就留用她，如果再提涨工资就绝对不用她。她，偃旗息鼓了，继续干她的这份工作。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可怜在她的盲目。盲目的婚姻盲目的爱，盲目的工作盲目的努力，在不恰当的位置上努力，无异于南辕北辙。虽然她隐忍了，包容了，承受了，但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当那天，我和她说，姐，我觉得你也挺可怜的！一句话，她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我心里的事情其实很多，我和谁都不说，为什么我就这么瘦呢？”那一瞬间，我真的很同情她，但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我也真替她憋气——爱丈夫，可以和他同甘共苦，但没理由忍受他胡作非为；为了那份虚荣心，可以努力，但没必要忍受羞辱！天下挣钱的岗位多的是，没必要不尊重自己的劳动力，廉价的出售给任何一个可怜自己的人！连你自己都不尊重爱惜自己，谁还会尊重你！爱惜你！
     她泪眼朦胧，眼睛大而无神，无助地看着我，无语。不到45岁，满脸的褶子，虽然留的披肩发，但很杂乱，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牛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