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跟我一个村的,年龄与我相仿,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因为家穷,后来失学务农、打工、搞养殖……
我离开村子后,我们不怎么联系。我每次回到村里,总会见到他。我们彼此也就打个招呼,简单聊上几句,没有太多交往。在我面前,他很拘束,也许是他自己认为我们彼此“地位悬殊”的原因。
没有“高富帅”的条件,阿满连个媳妇也没娶上。后来因为要照顾年迈的父母,他也没有外出打工,和父母相依为命。再后来,疼他的父母也陆续离世,留下了孤苦伶仃的他,艰难度日。
回老家的时候,我的父母也会跟我提起他,说他老实、本分,经常帮助村里人干活。
今年3月11日,阿满开车进城,一名学生追了他的尾,胳膊收了点轻伤。由于阿满无照驾驶,被认定承担全部责任。交警队让交纳15000元现金,用作事故处理费用。在交警队的调解下,阿满与“受害者”达成协议,以赔付对方8000元了事,双方互不追究。
按理说,事情算了结了。可交警队扣着剩余的7000元,拖着不给。阿满每去一次,就被交警队“拘留你”为要挟,打发了回来。前前后后,陆陆续续,阿满找了N多趟交警队,都是无功而返。
无望的阿满,找到我的父母亲,诉说了自己的遭遇,但并没提帮他一下的要求。
出于同情,我的父母在6月9日下午,跟我通电话的时候,顺便说出了他的遭遇,并试探性的问我能不能给他找找关系,帮他要回被交警队暂扣的剩余款。
母亲还说,阿满自己住在一间破土房子里,摇摇欲坠;他的哥哥直肠癌晚期,他外嫁的姐姐得了糖尿病……特别可怜。
“我试试吧!”电话里,我答应了父母。
巧合的是,6月10日,老家县城一名部门领导来北京办事,顺便给我打了个电话。一大早,我先是给他带路,到北京站接人。然后,我另找一辆车带他去办他的家事。中午,我在一家饭店给他接风洗尘。
席间,我讲述了阿满的遭遇,并请求他给予帮助。为了不难为他,我放出了我的底线:希望交警队能依法办事,按照《道路交通法》去处理,即使按最高限2000元罚款,阿满还可拿回5000元,损失不至于那么大。
领导很痛快,答应回去尽力协调。11日,我出差天津,我委托我的朋友照顾领导。12日,领导回到县城,通过他的关系给予了协调,我真的很感谢他。昨天,通知阿满去交警队接受处理。
今天上午,我父亲给我打来电话,告知结果。阿满到了交警队后,碰上了NO.1号,NO.1号态度不错,告诉他最多罚2000元,剩下的余款退回。可到了具体负责的NO.2号办公室,却没有那么简单。NO.2号表情严肃,态度强硬,先是一顿“维护正义”般的“批评”,然后,作出了罚款3000元、退回4000元的决定。
面对这样的处罚,阿满只有无奈。接过剩下的4000元,怀着满腹的委屈回到村里。他说他第一件事就是还一些窟窿,第二就是要感谢一下我的父母。
“这算不错了,还能拿回一部分,如果不是托关系,一分钱也拿不回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在咱们老家那种“执政生态”环境里,有法不依,执法不公,徇私枉法,没有监督,权力为所欲为,一切都是正常的,除非你爸是李刚……面对司法不公,底层老百姓,只能无奈接受”我在电话里安慰阿满。
不知道文化不高的阿满,能否听懂并理解我的这番大道理。
阿满的无奈,其实是我们所有底层民众的无奈。这个社会,“官”与“民”、“富”与“穷”、“强”与“弱”,已经彻底断裂。权力伤害民众的现象比比皆是,见怪不怪。
加大反腐力度,改善政府管理,建立社会公平,维护民众利益,建设和谐社会,还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