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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娘是我对韩兰的称呼。 k3 YDnMRA9
我觉得兰娘是我们村里最会打扮的女人,就连我妈都比不上她。 k3 YDnMRA9
兰娘是再嫁到我们村里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黄毛丫头,只知道胡家来了个女人,来了个好像和我们村里的女人都不一样的女人。她梳的两根辫子很黑,很粗,很长,很亮,还抹了香香的头油。那个时候,我们村里还没有女人抹头油。我那时还是第一次闻到那淡淡茉莉花的幽香。可能就是因为兰娘头上散发的淡淡茉莉花幽香,让我觉得她和村里的其他女人都不一样,觉得她比村里的其他女人都更美。甚至我有的时候都在想,怎么我妈不是她,如果我妈也有那种香味该有多好啊。不过,村里的一些女人对兰娘很冷淡,就好像觉得她们的风头都被这个抹着头油的女人给占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最流行的是一枝花头油,透明的四方四正的玻璃瓶子里漾着一枝攀了几片绿叶的白色茉莉,把整个瓶子点缀得尤其好看。 k3 YDnMRA9
兰娘来我们村的时候,还带了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小姑娘。她叫春。这个小姑娘和她妈妈一样,特爱美,特爱整洁,也是又粗又黑的头发,和我的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我多羡慕她那种头发,可以编粗粗的辫子,扎粗粗的马尾,还可以像泼了墨的瀑布那样蓬松地散开在背后,远远望去漂亮极了。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其实我那种黄黄的软软的细细的头发(我现在才知道用黄毛丫头这个词来形容我是多么合适)她也是很羡慕的。可是那个时候我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头发。 k3 YDnMRA9
那个时候,我们村里夸女人长得好看不叫好看,也不叫漂亮,更不叫美,而叫齐整。 k3 YDnMR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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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娘再嫁到我们村里的时候只有三十来岁。她甩着长长的粗辫子。村里的男人都说胡家男人是时来运转了。胡家男人,也就是胡衍芳和胡衍亮的爹,他是我们那个小村庄里唯一的一个村中学的老师,不过是个赤脚老师(也就是代课老师,没有正式的编制),但与村里的庄稼男人相比,还是相对来说好多了,毕竟物以稀为贵,再怎么说他也不用像我们村里的其他男人们那样成天面朝着黄土背朝着天,没有个尽头。 k3 YDnMRA9
我们村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都一律称胡家男人为胡老师,那可是尊称。这么说,兰娘能再嫁到我们村里给胡老师当第二任媳妇,其实还算是不错的了。不过,赤脚老师胡老师那个时候生活还是比较拮据的,兰娘和胡老师,还有胡衍芳、胡衍亮、春就住在我们村里那个已经废弃的仓库里,仓库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空旷,大,而且有个长长的宽宽的厚实的木板楼梯通向仓库的阁楼上,他们家白天在仓库一楼里做饭,晚上就在仓库的阁楼里睡觉。那个时候我们村里还没有人家有小洋房,看着他们家有楼梯,还能睡在二层楼的阁楼上,真是羡慕死了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可是春告诉我们,她一点都不喜欢那里,阁楼比仓库的一楼小多了,她不能和妈妈睡在一起,还要和胡衍亮的姐姐胡衍芳挤一张小床,被子总是被她抢走,晚上凉飕飕的,睡也睡不着,还时常听到隔壁妈妈房间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声音,让她觉得有小老鼠在隔壁房间乱窜,她觉得害怕,又不敢睁开眼睛,一睁开眼总看到黑漆漆的锥形的仓库屋顶。春经常带着我和小伙伴们偷偷地溜到他们家的阁楼上,我们在她家的那个阁楼地上打滚,在那个二楼小窗户挤着抢着往外看,朝外大喊大叫,往外扔东西,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这里虽然没有楼下空旷,但是我们还是忍不住羡慕她,在空中的感觉比在地上的感觉好多了,幸福多了。 k3 YDnMRA9
我们那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庄而已,准确地说,它那个时候应该是叫小组,是村下属的比村更小一级的单位,总共算起来也不过是二十来户人家。 k3 YDnMRA9
兰娘再嫁到我们这个小村庄的时候,没有锣鼓吹吹打打,一切都很平静,但是村里人都知道,都到胡家来串门,就是那些成天忙着在地里干活的男人们也都放下了手上的农活,借口说来道喜,其实更多的是来瞧瞧这个新来的女人,他们都听说胡家这个女人是个方圆百里都难见的齐整女人。男人们来了又去了,话多的说,没想到胡老师丧妻后还能得了个这么细皮嫩肉的齐整女人,这是胡老师的福气,这就叫有失有得啊。话少的男人到屋里看过胡家的女人,说了几句贺喜的话就出来了,心里也想着,胡老师还是有福气啊,要是我屋里那个抵得上胡家女人一半我就是白天干活累趴了也情愿啊。村里还有个光棍李新伢也来了,李新伢嬉皮笑脸地嘿嘿笑着,也跟着那些男人们进去又出来了,心里乐滋滋地想,要是我得了个胡家这样的女人伺候我那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 k3 YDnMRA9
村里的女人们就更别说了,她们带着好奇和不屑而来,又带着一种说不尽的若有所失而去,然后村里的女人们就凑到一起了,七嘴八舌的,比平日更显亲密了,以往结了怨的闹了别扭的也都和好如初,素日没什么话的也闻风过来了,对胡家女儿说长论短。 k3 YDnMRA9
“到底还是个齐整的女人。虽是丧了夫,守了两年寡,看起来却还和大姑娘一样花俏。” k3 YDnMRA9
“我看还不就是个骚货的样,看她那走起路来的样子,扭屁翘臀的。” k3 YDnMRA9
“胡老师是有福气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婆子牵的线,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k3 YDnMRA9
“她呀,我看就是个克夫的命,别看长得这么齐整干净。” k3 YDnMRA9
“还是怪可怜的。看起来也是老实人的样子。” k3 YDnMRA9
“还抹头油呢,不晓得想迷死哪个男人。” k3 YDnMRA9
“你们可要把家里男人看紧点啊!” k3 YDnMRA9
女人们一阵哄笑。 k3 YDnMRA9
“这下胡老师晚上可要忙活得不行了。” k3 YDnMRA9
“我家的那个一到了晚上就像个死猪样,吃了饭倒头就睡,打着鼾可以震翻屋子,怎么叫都不醒,别说那事。” k3 YDnMRA9
“我们家那个死鬼可是像个饿狼,舟山棋牌一夜要折腾我好几次呢。” k3 YDnMRA9
“几十年老夫老妻了,哪像你们年轻,俩口子馋着呢,白天再怎么累,到了夜里,床上再怎么弄都馋着呢。” k3 YDnMRA9
女人们或羞涩地半嗔半怨着,或唉声叹气地抱怨着。 k3 YDnMRA9
我那时也去胡家了,和一群小伙伴们一起。不过我们去看的不是胡家女人,我们看的是她带来的那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春,她一点也不认生,刚来我们这就和我们打得火热,和我更是亲密。 k3 YDnMR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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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胡家女人成了我们村里的女人了。我们小伙伴们都亲切地喊她“兰娘”。村里的女人们活络的都喊她“兰”,当然也有不给她好脸色看的尖酸女人,好像胡家女人借了她家的米却还了她家糠。男人们都喊她“兰嫂子”,他们明里都不会讨论胡家女人,可是谁都清楚他们心里可都酸着呢,有的干农活时满脑子里都想着胡家女人,她那甩来甩去的飘着茉莉花头油香气的粗辫子,她那翘起来一扭一扭的圆滚滚的屁股,还有那走起路来感觉就要抖落出来了的大奶子,村里的男人们脑里梦里不知道多少次把胡家女人压在了他们那强健又散发着泥巴味的。 k3 YDnMRA9
不过小村庄还是小村庄。虽然男人们对胡家女人充满了幻想,床上的幻想,肉体的幻想,光着身子的幻想,性的幻想,可是庄稼人毕竟还是庄稼人,邻里还是邻里,舟山棋牌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干那种干人家老婆的不道德的事。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要不得,缺德。想归想,做归做,完全不是一码事,村庄里的男人们还是分得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馋就让它馋着吧,大不了干了活回去把灯一灭,漆黑里,把自家屋里的那个当了个想象中的白嫩出水、丰圆出汁的胡家女人使好了。也只能这样了。 k3 YDnMRA9
我们村庄里就胡老师一个赤脚老师,他忙呢,白天几乎都排满了课,中午就在村学校的食堂里凑合着吃着。 k3 YDnMRA9
其实胡家女人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村子里别家的女人一般白天都和自家男人一起在地里干活,胡家女人其实也本可以不去地里干活的,但她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她不是那种懒女人,闲不下来。 k3 YDnMRA9
我们村庄里家家户户都有很多农田,有的甚至有十多亩田地,不过这些田地都七零八落地散在不同的地方,有的就在家门口,干活的时候可以望见自家的门,自家的鸡呀狗啊,还有那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有的可就远了,要走上个数里开外的山林小路,七拐八拐地绕到某个大山的山脚,才终于到了田地。这种地方好,夏天干活时也晒不到太阳,阴凉阴凉的,林子里的鸟布谷布谷地叫着,让人神清气爽,不过冬天就不怎么好受了,舟山棋牌山脚下的农田静得吓人,死寂一般,沉沉的,只听得到林子里冷飕飕的甚至凛冽的风声,干农活的男人女人们还非得提前收工早早回家,当天的农活没干完也只能眼巴巴地留待第二天。 k3 YDnMRA9
我们村那有好多山,矮的小山,高的大山,离我们村数里开外就有一座高山,我们村里人都叫它青桐山,山脚下就星星落落地散着几块田地,其中有一块田地就是胡老师家的,不过胡老师难得去田地里干活,他们家的田地都是胡家女人忙活着。除了家门口的几块田地,胡家女人也经常去青桐山脚下的那块地。和胡家田地紧挨着的是汪家的。那个时候,我们村里都还没有种上棉花,一般人家种的都是水稻,还有芝麻地、甘蔗地、油菜地,要不就是西瓜地、藕田,我们家就有块不错的用来种藕的地,那里水泽好,藕田里满是绿得滴清的荷叶,到盛夏总开满那嫩粉的荷花,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我和伙伴们都会扯上一垛荷叶,拿来遮阳挡雨。 k3 YDnMR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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