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当年做临时工的日子涿鹿论坛-张家口-张家口论坛-张家口第一生活消费门户网

大雨bh

张家口大二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1-10-03

— 本帖被 libin 设置为精华(2011-10-04) —

　　【此贴是我对往事的一段回忆，生活琐事，段落较长，感兴趣的网友可进来游览一下，不感兴趣的可打酱油去。】　　
　　从工作岗位退了下来，闲的无聊，写了几篇回忆型的文章，掐指一算，童年、少年、青年以及从军的日子都写了，唯独当年做临时工那段生活没有写。时段虽然不长，但在我脑海里的印象却很深刻，有必要回味一番。
　　
不安于现状   立志闯荡出去
　那是一九七四年元月，我于矾山中学结束了两年高中学业，返乡参加劳动。当时的国家政策，念大学靠得是推荐，像我这样的家庭进大学校门想都不敢想。返乡后有相当部分同学在本村当上了代课教师，而我既没人又没关系，只能是日复一日地在生产队参加劳动。在劳动间隙，一些人带着嘲讽的口气对我说：“念书有啥用？你文化再高还不得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这些话语句句刺伤了我的自尊心。此时我的情绪低落极了，我在想：难道自己的书真得白念了？就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农村呆一辈子吗？无奈之中，我一封封地给在外工作的父亲去信，要求给找一份活计。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再苦再累的活都不怕，只要能闯荡出去就行。一开始父亲来信说，找不上活，让我在家一切顺其自然，这些话我哪能听得进去，于是我再次去信反复要求。最后父亲终于来信说，给我找上活了，是在矾山供销服务处果品收购站（也叫果厂）作临时工，并让很快报到。这简直把我高兴坏了！
　　
坚守岗位   把握好自己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九七四年四月十一日，我到达果厂后先由负责人唐叔给我谈话，他说让我来上班是接替刚被解雇的许某的岗位。许某是因为前段时间在收购“大柴”时，偷开“空头”发票被发现后解雇的。告诫我一定要遵守财经纪律和规章制度，坚守工作岗位。唐叔的谈话对我震动很大，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干，珍惜这份工作，不给父亲丢脸。
　　
　　刚开始我被安排在矾山东关大柴场，负责收购大柴。此地原是矾山东关村打收粮谷的一个场地，方圆大约有四、五亩地大，上面堆放着如山一样的大柴，昼夜基本由我一人负责收购和看守。
　　
　　白天，人们推着小轮车、赶着毛驴车运送大柴络绎不绝。我又是过磅又是开票（卖主凭票到财务处兑付现金），一人忙得不可开交。我清楚记得当时的收购价格，树杆每斤为0.023元，树根每斤为0.016元。太湿的拒收，半湿的视情况折扣水分。这样就有很多人跟我套近乎，意思就是想让在份量上多给照顾。此时，我人生笫一次尝到被人巴结的滋味，但是这一刻，我牢记刚来时唐叔跟我的谈话和告诫，一定把握好原则，咱说啥也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由于我过于严格，也遭到了熟人和亲戚的埋怨和不理解。
　　
　　夜晚，由于大柴场距村庄有半华里，越发觉得孤零零的。宿舍就在场地北侧一个窑洞里，放着一张床，这对于我这刚满十八岁的小青年，是有点害怕，但还能坚持着。
　　
　　一天，附近一个村民进来和我聊天，他说“你的岁数不大胆子不小。”我说“怎么了？”他说“这附近有死孩子坑和烂坟滩，晚上你一人在不害怕？”我听后有点不相信，就跟着他一块去看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距我住的地方不到一百米处就有数十个小坟头，靠西侧就是塌陷的崖坡，有十几口发朽断裂的棺材暴露出来，死人骷髅、头发、骨头都清晰可见，（后来听说是解放战争时期阵亡的国民党死兵坟墓）令人毛骨悚然。再往东不远处的坑洼里竟然有三具婴儿尸体（当地习俗，婴儿夭折不掩埋，随意扔）。这一下可把我吓懵了！晚上，我一人怎么地也不敢入睡，开着灯。到后半夜，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叽叽喳喳小孩哭叫声响在耳边，顿时我打个失惊猛地坐起来，自此再也不敢合眼了，一气坐到天亮。很显然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毕竟当时岁数还小，后来领导只好再安排一人晚上跟我作伴。
　　
充满激情   在干中学习　　
　　秋季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大家全力以赴搞水果收购和调运工作。当时是计划经济时代，老百姓的水果不能私自销售，必须统一交送水果收购站，由国家统一定价收购，再调拨售往全国各地。这上千筐、上万斤水果的收购调运，对于来自山区丘陵地带的我，哪见过这种阵势！我激动极了，工作热情之高难以用语言来表。
　　
　　我记得当时有个名词叫“三自一查”，就是果农自己定品种、定数量、定等级。把数据写在标签上、拴在果筐上送到收购站，由收购站工作人员选样抽查，如果被抽查结果与标签不符，按所差额逐件递减等级和数量。这一招很厉害，果农们谁也不敢弄虚作假。在这方面最具权威的就属唐叔了，他一眼就能认出几十个品种的苹果。什么苹果什么价，在他眼里谁也不能蒙混过关。这项工作业务性很强，那时没有计算机，就凭算盘，须在较短的时间内将上百组、上千组数字准确地合计出来，对于我这新手来讲是很难的，为此我没少下了功夫。工作之余就练习打算盘，成天劈里叭啦算盘响，直弄的大家都心烦，那我也不罢休，现在想起来我也够一根筋的。
　　
平凡的日子   开心的生活　　
　　我们果厂共七人，有六十多岁的张大爷，五十多岁的唐叔，年长我六、七岁的三位李兄，比我大两岁的小孟，我岁数最小。由于大家都是来自农村的，各自从家中带米面，一块朋伙吃饭。我们生活、工作在一起是很开心的。
　　
　　一次轮上我做饭了，当我把饭菜做好端上桌之后，大家就餐时，张大爷表情严肃地讲：“我告诉你们一个可怕消息，今天上午付食门市女售货员张某被人打死了”。我惊讶地问：“真得吗？”张大爷不吭声，大家都在发楞，我还想继续追问，只见张大爷稍停片刻，“噗哧”一笑，大家这才明白，张大爷原来是在开玩笑，那意思是说我做菜放盐太多了，太咸了。因为付食门市女售货员张某是卖盐的。
　　
　　秋季人员正忙的时候，大柴场就交给张大爷去看守。一次晚上我和其中的一位李兄去矾山东关看电影，在返回途经大柴场时，我俩萌发了去打扰一下张大爷的念头。当我们走到他的窗前，直听着他打呼噜，于是我们捡来一小棍在窗棱上轻轻划，这时张大爷被惊醒了，直听着他喘着粗气在穿衣服，我俩迅速躲到隔壁的窑洞里。直见他提着一根大棒，沿着大柴堆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直进我们躲藏的窑洞里。外面亮洞里黑，他模糊地看见我的人影，扬起大棒向我袭来，我吓得“哇”的一声，他却顿时瘫坐在地上。当我们把他扶起时，他一看是我俩，又是气又是笑。事后唐叔批评了我们，说开这玩笑太没深浅了，张大爷上了岁数惊出个好歹可怎么办？我俩也觉得玩笑开得过火了，后怕。
　　
心有落差感   促使走参军路　　
　　水果收购季节过后，我和小孟两个年轻人基本就成了服务处的勤杂工了。土产、五金、食品等仓库的搬运、装卸都找我们。最令我敏感的是，每月领工资的时候，正式工人员都在工资表上签字领钱，而我们临时工却是用白纸打收条领钱，这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个单位永远是二等公民，没有什么发展前途。临近年底我萌发了报名参军的念头。在收购站与大家相处九个月有了感情，唐叔再三劝说我不要走，我说：“趁年轻愿出去闯一闯”，最后唐叔表示理解和支持！
　　
　　转眼卅七年过去了，张大爷、唐叔、两位李兄均先后离开了人世。特别是两位李兄均在四、五十岁时就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人间悲伤！让我好想念他们呀！
　　
　　下面是当年我与同事小孟的合影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