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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恋爱半年的时候,他被调回毕业的城市工作。过不久他告诉我,也许很难再回到北京。 DK4yAR,g
最初,我们每天通很多电话。他会告诉我,此刻在做什么。他在想我。就这样,我们坚持了三个月。接着他劝我离开北京,去他那里,我们结婚。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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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工作,刚刚写完的小说亦得不到认可。出版社说我写的文字没有文学市场。想通过杂志连载,也迟迟得不到回信。我想我是灰心了,于是答应了他的建议。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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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的时候,他随我回家见了我的父母,父母对我们的事情似乎并不十分赞同,但也没强烈反对,只是担心我与他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顺利。种种不安只不过是为子女的将来着想,怕我会受委屈。他见此便对我父母承诺会竭尽所能的对我好,他会尽责让我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父母便放心了许多。 DK4yAR,g
我把自己租住的房子留给一个朋友住,余留的生活用具舍不得扔都给了她。离开一个生活了几年的城市并不能带走所有的东西,诸如积累下来的所有衣物,书籍就无法全部带走。我只带了短期内需要用的。他说,既然要与他结婚,一些用的上的不如都带走。我说,也许我还会回来。他有些生气,说我并不在乎我们的感情。于是我又找了旁的理由,我说,一下带走太麻烦,何况有些东西我不觉得太需要,留给朋友用也是好事。他便渐渐的消了气。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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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但他的脸较黑。不过是个喜欢干净的男人,密密麻麻的络腮胡子。通常他会把它们刮的很彻底,我只有用手摸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所有人都喜欢眼睛大大的双眼皮女孩子,女人则迷恋单眼皮小眼睛,一脸坏笑的男生,可我们俩却恰恰相反。好在我有一个很令人羡慕的身体,运动是我的强项。五千米长跑从不歇息。各项运动都有兴趣参与。他曾经说过,最欣赏我的地方便是我是个很擅于运动的女子。我让他感觉到真实,有旺盛的生命力。这通常都是一个女人衡量男人够不够男人的标准,如果他具备便是他的优势,或许很多时候要比他的面容要有吸引力的多。而我,一个并不强悍的女子,却有很结实的肌肉。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的好处除了给人一种直观上的美感,还有就是抗寒。冬天即使再冷,我都没有穿过毛裤,只要一件薄薄的秋裤就可度过整个冬天。冰雪封冻的时候依然如此。但我从来不穿裙子,夏天也不穿。我嫌它累赘,我似乎每时每刻都在运动的状态。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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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是个十分活跃的女子,更多时候还是喜欢安静的环境。但时常塞着耳机听音乐做事,那样会有很好的效果。我听的音乐很繁杂,可以听嘻哈风格,偶尔会跟着节拍跳一段街舞。也喜欢听柔情似水的情歌,甚至会听革命歌曲,佛经音乐。但听不得摇滚,特别是嘶声力竭般的嘶吼,会让我抓狂,我无法感觉到任何美好与忧伤。悲伤的音乐则能够给我写作的灵感。除此之外,我最喜欢的乐器是箫和古筝,但没时间学习。最喜欢听《天堂之约》《茉莉花》《昨日重现》等等很多,喜欢青衣的唱腔,我的爱好实在太多,时间与精力却都不够多。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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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工作在北方的城市,那里的冬天很冷,刚刚过完国庆节那里却要穿上毛衣,厚牛仔裤。他是一家刚刚上市的软件公司的技术主管。平时要忙的事情很多,没时间陪我。给我买了很多不同作家的小说,让我在家里看书。我想过,是否改变创作风格,去迎合市场的需要。每看一部作品我都会研究此作家的写作手法,用词,故事情节的构造。边看边构思新的小说。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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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元旦他带我回他的老家见父母,其实就是征得他们的同意,最好十分赞赏我们的婚姻。但是我们把自己都想的太多美好,而事情往往都会让我们失望。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拖了很长时间才告诉我他母亲对我的看法。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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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去他家那天天气极其的冷。我们坐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到达的时候我刚从昏昏欲睡之中直起身,那天我发高烧。那次是一整年里突发的一次感冒。他说,可能由于在车上睡觉着了凉。他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的给我找出感冒药来吃。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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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承认他一开始对我是很细心,很宠的。只是我记不清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对我大吼大叫。他对我吼叫的最初我感到委屈,但也渐渐的习以为常。在思想上他是个懦弱的男人,而在生活里他却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他时常指使我做这做那,明明自己能动手做到的事,却习惯劳烦我。他说,这是对我的依赖。我也曾骄傲。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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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到他的家里,一进门便看见他年迈的父母在院子当中等候我们。整洁繁盛的院落。一棵很大的柿子树,几乎光秃的枝杈,挂着几片半残的树叶。西侧的墙根下有夏日遗留的一个小花池。所有的花都已残败,留下的只是花枝干朽的尸体,逐渐变的暗淡。但我能够想到百花齐放时的艳丽景象。有树,有花,甚至还有一只听话的小白猫,两个生活平稳,安逸的老人。这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景象。他父亲半倚在轮椅里,母亲站在他身后对着我很友善的笑。他之前只和我说过,他父亲的身体不太好,我没想到竟然已经半身瘫痪。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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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给我们煮饺子吃。我至今都记得,他母亲包饺子的速度很快,我们似乎刚看了不到一集的电视剧,他母亲就把热腾腾的饺子端到我面前。饺子是羊肉馅,我没开始吃就闻得出来,因为我不喜欢吃羊肉,但是那天我咬着牙吃了十多个,因为也是实在饿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们也没吃任何东西,他说,他母亲包的饺子很好吃,所以我们就都没吃别的。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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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来想好是多待几天在他家里的,但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要带我走。第一天吃过饭天就将黑了,我和他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年代久远的彩色电视,还是木制的外壳,旧沙发套了新的沙发套,颜色与所有家具都不相配。沙发他母亲从邻居家捡回来的,邻居家重新装修房子,一切都换新,他母亲看见了就要了回来。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我母亲有时候也会这样做,邻居家用不着的东西,或者我们家不想用的,并没有坏掉,相互交换,也是促进关系的一种方式。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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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他父亲在另一间屋子说话。他的父亲很消瘦,我开始猜想是因为苍老的缘故。但他说,他父亲一直都是那样的。他母亲较胖,他则像他母亲,无论面貌与身材都像,尤其是眼睛。但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长在他母亲的脸上并不好看,其实我也不认为他拥有一双大眼睛就很好看,只是显得憨厚。他母亲的脸较大,也是与他一样,五官铺在整张脸上,之间的空隙却超出正常人的大。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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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百无聊赖的看着港台剧。记得小时候,很喜欢看港台剧,但是渐渐的就觉得没新颖之处,总是那几个演员,一样的腔调,一样的演技,平凡的很。我还是比较喜欢看生活剧。他母亲开始用余光试探我的反应。我装作未察觉,其实心里明白,她与我单独在一起,无非就是想了解我的底细。这没什么不对,我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不同的省份,两个互不相识,互不相干的人要结婚,任何父母都想问个底朝天。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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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我,上的哪所大学?家里都有什么人?父母什么工作?是否有退休金?家里有何负担?等等,一大串。好像派出所做笔录一样,我就差点没递给她一支笔了,不过即便给她一支笔,她也没办法记下来,因为她不识字。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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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没上过大学,家里只有父母,都是农民,农民哪来的退休金。家里看似没任何负担,但是我要为两个老人养老送终,还有我的外婆年岁也大,我每年还要给他们一些钱。我当然不能告诉她,其实我的外公外婆不缺钱,他们甚至比我还过的好。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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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了这些话,她便没话说了。我也不想问她对我印象是否好。因为我本身也是个不会刻意讨人欢心的人。记得儿时母亲因为我不道歉打我的时候,我亦不反抗,更不道歉,就任由她打,父亲因此总是说母亲是个狠毒的女人。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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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就拿出带的书来看,一直没与她再多说话。那天我穿的是一条很旧,甚至有些邋遢的直筒牛仔裤,军绿色的骆驼鞋,一件不像女孩子该穿的灰色的布棉袄。除了头发是女孩子模样的,其它地方连我自己照镜子时都觉得像极了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子。或许我一早就知道,这样的形象难以让任何人相信我是一个即将走进婚姻,担当称职的家庭主妇的女子。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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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会儿进来,给我找出了药。煞有介事的对他母亲说我感冒了。他母亲也象征性的说,那就吃药。但那口气里让我感到敷衍,没有半点温暖。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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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与他的母亲睡在大屋里,他与他父亲睡在另一间小屋里。一整个晚上我都没再与她说话。我开着灯看书,她不停的转换着电视频道。到十点的时候,她说,先去睡了。我嗯了一声,表示对她的尊重。其实我大可不必说。我对她的冷漠已经开始反感了。所以我变的比她更冷漠。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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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就说要走。他母亲说,吃过中饭再走也来得及。他冷冷的说,还有事。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不敢乱说话。我记得,来时的车上他对我说,他母亲希望我们在家多陪他们几天。我的感冒还没好,他母亲这时候把药塞到我手里,甚是关切的嘱咐我一定要按时吃药。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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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吃过早点走的。他母亲煮了粥。很粘稠,又切了一盘咸菜丝。吃饭时,我和他在大客厅里,他母亲在卧室里喂他父亲没出来与我们一起吃。 DK4y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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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他没与他母亲告别,我想说些什么时,他已经出了院门。听见他父亲在屋里喊,多来家里玩儿。但是我没有回应。我赶上他时,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走向车站。他一路都像是在睡觉,我知道,他怕我问起他父母对我的评价,对我们的事的看法。后来我想过,如果那天我穿一身像样的衣服,打扮成贤淑温良的形象,没有感冒,也没用看书打发时光,而去做讨好他母亲的事,她对我的印象是否会好一些。但是,离开他的时候,我是很清楚的,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她不只是不喜欢我这个人,连我的家人也是不喜欢的,因为他父亲曾是中学的一校之长,而他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能给她父母一个怎样体面的条件呢?我喜欢写作,但我并不是一个作家。或许我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但是 DK4yAR,g
这是难以一眼看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