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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她的时候,是在火车站,我刚刚送走他。他来北京出差,临走的时候希望我能够送他,于是我们又一次的在车站分别。一切彷佛都未曾有过明显的改变,同一间候车室,同一列火车,同一个检票口,同样的时间,与几年前同一个人告别。只是我们再也不是相同的年华岁月,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梦想。我们的未来各不相干。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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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排在队伍的最后,有一个乞丐站在我身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肯离开。黑乎乎的一只手探过来,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他一把把我拥到胸前,他附在我耳旁说,别动,这样可以让他走开。我一动都不敢动,尽管脚站的位置并不舒服,但也不想变换位置,或者再靠的更近。我想,我们不过如此。拥抱或许并不能说明什么。他身上的味道依然熟悉,淡淡的古龙香水夹杂着那么一丝丝汗液的味道。尽管他趁机留在我额头上一个轻轻的吻,我也不觉得我们仍可以继续。数个小时后,我们又天各一方。再次相遇根本无法预料,但我心里是怜悯他的。怜悯曾经那段自认为美好的爱情。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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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过了检票口,接起编辑的电话。本来他给我买了站台票,想让我送他进车厢,在一起待到最后的时刻。站在人群里排队时我就一直在想,或许我们不该见这一面,所以我改变了主意,不送他太远,不让他得寸进尺的认为我对他还恋恋不舍。所以送到检票口是我认为最合适的停止。我能感觉到他停在检票口内侧的护栏旁几分钟的时间,他或许期待我能给他一个深情的吻别,至少我应该以含情脉脉的方式为他送别,可是我没有,我决绝的转过身,再也没回过头。我彷佛听见他在身后喊我的名字,但我仍然没有停留。我不留恋,不能留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看见我是留恋他的。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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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走一边接电话,编辑在催稿子。我的长篇小说被一家文化公司看好,并签约,只是需要修改。再过几天便到了交稿的日期,编辑怕我忘记日子,因为我对她说过,我是个不在乎今是何时的女子,每一天似乎都一样,也许有所不同的只是天气的好坏,季节的不同。我们经常见面的一些人你无法看出他细微的变化,只有经过一年或多年,你才能看出他是否衰老,以及胖瘦的改变。而在最近的一段时间,我只在乎我做了什么,计划做什么,那些如周几,哪个月份似乎对我的影响并不大。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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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说,亲,你记得今天的日子吗?我似乎真如自己说的那样,忘记了。但抬眼看了看候车室里墙面上的日历表,才确定具体的日期。她又问,稿子改的怎样了?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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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已经全部改完。我想也只如此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如若真的不行,我再也想不出怎样达到最完善的程度了。 l>i:M#z&
她说,相信你。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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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回到家就会把全稿给你。很短暂的一个电话。我们之间的交流就是这样,从她找到我的那时起,我们就这么简短的说话,不探听彼此丁点儿的私人问题。当然,她需要的只是我能够拿出让她满意的作品,我哪怕是个冷酷无情,言而无信的女子,只要能够对作品忠贞不渝,她也是喜欢我的。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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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火车开启前发来一条短信:对不起,对于我们的事我只能说这几个字,你刚刚的那个背影,让我忍不住哭出声音,或许我们的结局只能如此……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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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未曾做过任何对不起彼此的事,一切都在自然中顺利的进行,也许太过顺利的爱情注定不能永恒。最后的结局,什么是最后的结局。在我二十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所谓的结局不过是停止,停止以往正常的生活,再重新开始,再重新学着接受不同的人,不同形式的爱情,不同味道的胸膛,亲吻的味道。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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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站出来时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披散着长发站在台阶上,身旁是一只够大的红色行李箱。面无表情,似乎在等什么人,又似乎就愿意那么孤立着,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想靠近。一个漂亮女子,我想,即便是一脸傻笑我也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我在猜测,她或许是刚刚来京,又弄丢了钱包的外地女子,身无分文,而又没有熟知的朋友。但看上去她又不像那种涉世未深的纯情少女。她的眼神淡定,浸在眼里液体彷佛不是痛苦也不是快乐所致,因为那液体始终都在边缘徘徊着,不知道她如何控制的这样好,能够不让它们溢出来。我想这样一个女子对社会上的一些坏现象应该是有所知晓,并且知道如何防备的。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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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住脚步,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但我们从来都不曾认识。随后我走下了台阶。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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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乎是同时坐到同一辆出租车里的。我从前门上去,她坐在后座上。司机问,你们是一起的吗?我这才回头看见了她。她没作声。我含糊的啊了一声。等我到家的时候,她也跟着下了车。我问她,你去哪儿啊?她平静的说,不知道。一个不知道自己去哪里的女子,说话的口气竟然如此轻松,淡定。不过她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人。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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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叫苏小戈。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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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把苏小戈带回了家,她如同一个孩子,被大人带去邻居家玩耍,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眼睛一直在盯着我挂在墙上的一张油画。其实那并不算一张真正意义上的油画,只不过是印刷品而已。油画里一个着法式白棉布长裙的少女,靠在一块青石上,背后是宽窄不一的平整的青石板横向铺开,左右似乎没有尽头,直达画的边缘。她的左腿收在右腿内侧,右腿伸的直直的,露出白皙的脚趾,上身微微前倾着,胸部依附在弯曲的左腿上,左手轻轻的搭在上面,手腕上有一只粗大的银镯子,颜色暗淡,上面应该刻有代表某种意义的文字,但已模糊不清。右手则自然的搭在伸展的右腿上,头发自然的挽成一个蓬松的发髻坠在脑后。眼神温暖而淡定的望向右侧二十五度的上角位置。背景是一棵歪歪斜斜,分枝很多的苍老的树,看上去很粗壮,却也矮小,灰褐色的树皮,我无法辨别那是什么树。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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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戈问我,你喜欢油画。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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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谈不上喜欢,就是感觉这一张很好。虽然没有更多惊艳的色彩,但是给人一种安逸,岁月沉淀的安逸。那眼神让我暖暖的。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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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也喜欢,只是画了很久都没有画好。原来她在这里。她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那张画里的女子说,但她却是和我在一起的。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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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我是做什么的。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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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是一个刚刚开始正式写作的女子,在回到这个城市之前曾是一个没有婚姻的家庭主妇。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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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戈迟缓了一下。我又补充道,就是和一个男人同居,不去工作,照顾他的生活,也没有自己的生活圈。 l>i: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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