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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09-06-02

恨不起来的人


本站    2009-6-2 1:15:00    发布者：[本报编辑] 北京晨报



●司马燕燕
爱的轨迹
    这个故事开始于一通电话，也结束于一通电话。讲故事的梅选择了一个爱她的男人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有了自己的事业。故事里的大海选择的是否是他爱的，爱他的女人对于梅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在讲述的过程中，梅几次哽咽，短暂的停顿，有电话打进来，她需要处理业务，我都会沉默着等待她的故事继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没有相似的经历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梅说，她是一个事事都追求完美的要强的女性。她的老公则喜欢安逸的生活。所以她的事业做得很好，她老公就逊色了点。我说，这样很好，如果两个都是工作狂，谁来打理家庭琐事呢。她笑笑。
    我始终没向梅要过故事中所有角色的照片，似乎故事本身要比人的外表更重要，但是很渴望看到梅的样子。她一定和我想象中相差不远，纤弱中带着几分倔强，笑脸盈盈的像是所有女强人的表情，却无法洞察到她内心的女子。希望她看到这篇文字的时候，会让我看见她吧。
抛砖引玉的一通电话激起内心深处的涟漪。
    在经常去的几个论坛以及个人的博客里发了征集情感故事的文字。半个小时候后接到远在广州的阿梅的电话。
    梅的声音有点南方小女人的味道。轻柔、缓慢，带着潺潺的水音儿。或许这是因为她在广州待得太久而融入那个城市的结果。就像我一直待在北京一样，朋友们经常说我‘假京片子’。
    她告诉我，一直想把自己的故事以小说、电影或者别的方式表现出来做个纪念。她在电话里断断续续讲了一个大概。简单介绍了男女主角、家乡还有如何恋爱的简短片段。她在说他们恋爱里的一些情景的时候，隔着一根随炎热夏季而同样燥热的电话线，我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心情是喜悦的。仿佛回到了他们热恋的幸福时光里。时常一起到野外采风，假期里去省城著名的美术院校里进修。一个性格内向而害羞的女生，十七岁的仲夏爱上一个暗恋她很久的男生。偷偷地约会、写书信。依偎在他们认为陌生的街头小巷。徜徉在爱情的大海里。忘了随即而来的海浪，忘了上岸的时间。这种青涩的幸福，在我的年华里不曾有过。我一直是一个对感情缺乏热情的人。所以特别羡慕她。虽然，她一直在说，高中时的恋爱不会被看好。除了会盖上‘早恋’的帽子，没有任何人能理解和包容。
    梅在广州开了自己的公司，具体什么业务她起初没有说，我不便多问，和她要给我讲的故事无关的东西，我不打算那么八卦。1995年上的高中，学俄语。在入学不久，她就隐隐感觉，同班里有个男生对她有意思。敏感的年纪里，一个短暂的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激起内心深处的层层涟漪。
    她一直是个好学生。在父母和老师的眼里，好学生是不应该谈恋爱的，至少不可以早恋。可她却在高一的下半学期答应了他的追求。
    接下来的话，梅一直说的有些激动。最后她说，晚上会再给我打电话。她要整理一下思绪。我说，没关系，在你方便的时候说给我听，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着。她还关心我是否急着交稿。我说，不急，看你方便的时间。
“嗯”这个字代表的是默许还是牵强。
    在这一天里，我感觉时间过得比以往慢很多。以前我总是担心时间过得太快，而我会为在某段时间里没有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懊悔。可是今天，我更加期待晚上的时间，因为梅说晚上会给我讲她的故事。
    白天，我没写一个字。小说和要交给报社的稿子，都没有做文字记录。没写，亦没心情整理。呆呆地坐在电脑前不知道该干什么。接了几个电话，大抵都是闲聊的。我不知道我和他们说了些什么，说的是我自己以往说话的风格吗？不知道，不去管它。我心里一直乱乱的。随手记在纸上的关于梅的文字也不去看它们。在这段时间里，我心里向往的人和事只有梅和她心里那个埋藏了很久的故事。给了我片刻欢喜又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里给我回音的陌生女子。虽然我说了很客气的为她着想的话，但是我多么迫切的想知道完整的故事。可是我怎么能说出来呢。那会让别人说我不通情达理的。通情达理是一个聪明女子该有的最基本的品质。是的，我一直向着不断完善自己的方向努力着。
    在百无聊赖的第三天中午，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梅的电话号码。接起电话她首先和我道歉。我说，没关系。于是又开始了倾诉。
    时间回到他们相爱的最初时光里，家乡小城的大街小巷里铺满他们热恋的足迹，欢声笑语。每一个脚印都是滚烫的，似乎要把泥土也灼伤一样深刻。
    他叫她梅，她喊他大海。每天放学，大海都会带梅到校园外面转一圈。看着灯火通明的人家，梅感慨地说，以后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我们在一起有一个温暖的家，互相依靠就好。这是梅当时的愿望。尽管那晚的风像小刀子一样拉过她的小脸，凌烈而干涩，生疼的感觉久久不肯消退。她依然觉得依偎在心爱的人身边是最幸福的。
    但是大海只是用一个“嗯”字默认。她不知道这个字的含义是默许还是牵强。
    大海学画画，她也跟着学。她开始为大海改变自己，甚至以优异的成绩作为爱情的嫁衣。本来她的学习很好，但是自从和大海恋爱以后，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或许大人们担心早恋影响学习是对的。但是在她的人生里，大海逐渐地侵蚀着她的心，仿佛顷刻间就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
不敢哭，她知道一旦放声就是震天动地的嘶叫。
    高二暑假他们去省城的美院里补习。在那一年的夏天他们总是断断续续，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当然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就这样到了高三。面临高考。大海顺利考上了本市一所大学。而梅落榜了。
    梅打算补习一年接着考。她回忆和大海走过的路。本来她可以考取一所很好的大学，外语学院，或者其他热门专业的学校，可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是考取美术学院。
    梅到省城最好的美术院校里补习专业课。已经半年没有见到大海的面了，梅的情绪很不稳定。梅和我说，她是O型血，双鱼座的人。
    她给大海打了电话，让他来看她。大海支支吾吾的答应了。可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却没有来。再打电话。他说，他的母亲不让来，他也没钱。梅感觉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在他们家乡的那个小城，那个年代，出来一个大学生很不容易。恨不得全村的人都引以为傲。也是因为这样的环境，造就了大学生父母的势利眼。一夜之间就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他们开始看不起没考上大学的人，开始让自己的孩子远离他们。好像没考上大学的孩子都是坏孩子一样。虽然不能说像躲瘟疫一样严重吧，但眼神也是轻蔑的，说话的语气也是带着几分讽刺的。所以大海的母亲不让他去看梅，也就是说，以后也不会让大海和梅有来往。瞬间她的心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梅回小城参加高考。文化课倒是过了，专业课还是没过。她再一次的落榜了。而在这个时候，梅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打电话问大海，怎么办。大海说，你去买药吧。梅让大海去，他说让她自己去。
    最后，大海匆匆忙忙去一个小药店买了药塞给梅。她什么都不懂，害怕被父母知道。在农村里，一个大姑娘怀孕是很可耻的事情，全家人都会抬不起头来的。她不能给父母脸上抹黑。
    梅看都没仔细看，就把药塞进嘴里。她要让肚子里那个罪恶的东西尽快的消失。过一阵，开始有剧烈的反应。一阵阵加重，加急。像电钻在肚子里绞她的肉一样，只有越来越紧，不肯放松。她全身冒着冷汗，用十个手指狠抓堂屋的木门，木门上留下她惨痛的印记，指甲缝里都是血。她恨不得把自己的下半身用刀砍掉。眼泪像撒开麻袋口的豆子一样带着重重的声音滚落到地板上。但是她不敢哭出声，她知道一旦放声就是震天动地的嘶叫。
刚刚过去的伤痛仿佛被他们的爱情征服。
    七八月正是农忙时节，梅为了不让父母看出她的异常，还帮父母干农活。梅说，她的很多毛病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也许父母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孩子曾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压抑、委屈，为了不被人耻笑，仍然强装着安然无恙。给过她爱情和耻辱的男人，那个不敢给她买药的男人，她爱他什么？
    接踵而来的打击，促使梅放弃学业，决定外出打工。于是她来到了大海上大学的城市。最开始她住亲戚家。那个时候，梅的工资很少，一二百块的样子。但是，她仍然每个月省吃俭用，贴补零用钱给大海。刚刚过去的伤痛仿佛已经被他们的爱情征服。
    他们就这样背着各自的父母在一起。梅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样的困难她都能克服。可是大海也是这么想的吗？他从来不说，她亦无从求证。
    大海大二那年。梅去宿舍找他，他人不在。梅打开了他的日记本，看到了这样的一段文字：“大海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子，像爱梅一样。”等大海回来，梅问他，他却说没有的事，是瞎写的。梅原谅了他。她知道，大海虽然长得帅，也花心，但是他没胆量。
    梅来北京打工了，大海大三的时候，打来电话让梅去学校里看他。梅在饭店里当服务员，谁都知道，五月是北京的黄金周，最忙的时候，根本别想请假的事。而梅为了见大海，她在凌晨的时候用脚把饭店的玻璃踢碎，玻璃碴划破了脚，血流不止，饭店放了她五天的假。梅就一瘸一拐地去看她的爱人。回来后，脚开始化脓。
    大海毕业后，也来了北京。他也曾几次来饭店看望梅。一次，大海在宿舍里翻看了梅的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陌生男人的照片。那是梅帮别人报名剩下的，任她怎么解释，大海都不相信她对他的忠贞。
    他们吵了架，很凶。直吵到分手才算终止。梅说，我们这么多年，你都不肯相信我，既然这样，就分开一段时间，你看我有没有找别人。大海摔门而出。虽然他们说了分手的话，但是在梅心里从来不承认这是最后的结果。她爱他，在一个女孩子最纯洁的年华里，她所有的第一次都交给了这个男人。她几乎是倾尽所有爱着这个男人。可他又给过自己什么呢？伤痛、失望？这些都不重要，她不在乎曾经为他失去过什么，谁让她爱他呢。
    梅终于难以忍受大海的离开。她呼了大海的传呼机，呼了N遍，始终没有他的消息。这个时候，梅彻底绝望了。也许大海从不曾属于过她，他只是寂寞了，走累了来她这里歇息寻求抚慰的。他爱过自己吗？梅开始怀疑。但是她不恨他，从来不恨。后来才知道当时那个寻呼台倒闭了。
    我说，是不是初恋的人无论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你都无法恨他。梅说，也许吧。
离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到底谁付出的多呢。
    大海离开后。梅的生活里出现一个男人。他对梅很好。梅有时候很任性、挑剔，但是他都能忍受。她和这个男人恋爱了，但是她不爱他，只为了疗伤。既然男人和爱情对此时的梅只是一个疗伤的工具，何不选择一个忠于自己的呢？他爱梅，很爱，很爱。不求任何回报。梅想，也许这样一个平稳的，负责任的男人才懂得爱她，才是适合她的。她虽然不爱他，但是可以对他好。
    突然有一天，大海出现在楼下。他跪在地上，央求梅回心转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说实话，梅能猜得到，在离开她的时间里大海肯定找了别的女孩，也许他最终觉得，谁都比不上自己那么毫无保留的爱他吧。所以他回来了。可是现在已不是那么好做决定了。他们还要面对第三个人。爱梅的男子。
    梅知道自己不爱他，也许在大海未出现之前，她可以默默承受现实的生活。可是在大海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她的心又回去了。回到大海的心里了。没有大海的日子里，她整个人都是漂着的，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梅终究是个善良的女子，她不忍心伤害一个爱他的男人。即便不爱的男人。她对大海说，总得找个适当的理由才能和他说分手吧。
    在那段时间里，大海经常来看梅。半年后，梅终于找到借口离开了那个爱她的男人。当她告诉大海的时候，大海说他已经和另外一个女孩同居了，离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到底谁付出的多。
    大海说，让梅去见他的女朋友，帮他参谋参谋。梅答应了。
    大海的女朋友到车站接梅。梅问，大海呢？她说，他在理发店。
    她们来到理发店，梅看见穿了新衣服，新鞋子的大海正在修理头发。她想，他还是紧张她的。
    大海理好头发出来，在门口和梅说话。他摸摸梅的脸说，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打伞，看，把脸上的皮都晒掉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女朋友就在旁边。他们去肯德基吃了饭，大海的女朋友走在前面，梅和他走在后面。大海和梅一直有说有笑。他女朋友沉默不语。
    第二天，大海打来电话说，他们吵架了，为她。他女朋友哭得很厉害。梅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见面是大海提出来的，但她不知道大海为什么要在别的女孩面前对她那样。
    梅病了，无法去上班。先前爱她的那个男人听说后来看她。麻木的表情依然难掩满脸的憔悴。梅说，我们结婚吧。他答应了。他们现在有一个女儿。梅说，还是不爱他，但是他给了我一个安稳的家。
    去年大海生日的日子，梅通过熟人要了大海的电话。打了过去，大海很激动。梅问他，你结婚了吗？大海说，没有。其实梅早就听说，他结婚了，可是他为什么说没有呢？梅始终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 此帖被司马燕燕在2009-06-02 02:1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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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星飞	金钱 +10	原创内容	2009-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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